林涟漪瞥见他脸色,才知猜测不错,佘晚舟应是从竺烟堂弟子口中得知了伍姑娘形似林涟漪一事。
无垠深深吸入一口气,却将那一口气拖得很慢,似是胸膛里容不下它,他目光汇聚在林涟漪双眼上,陡然间亮起狼的敏锐,缓缓道:“你,再说,一遍?”
林涟漪被他盯得不敢呼吸,她悄悄地握拳,欲将全身力气用于维持滴水不漏的表情,暗地里心酸涌起,如有蚂蚁数只,攀爬于心房内外。
她微微启唇,又觉没有准备,万万不敢说话,喉间滚动一下,才缓缓地、诚恳地道:“伍姑娘,形似林涟漪——我竺烟堂堂主亲口所言。”
无垠嘴角抽搐一下,两眉紧皱。
林涟漪几乎窒息,再不能直视他,最后竭力地转过目光,看到佘晚舟时眼中又是冷漠的敌对之意:“听闻从前在和香城中,林涟漪曾得罪佘潭主,若是将形似林涟漪的伍姑娘交给佘潭主,取悦了佘潭主,则必然得罪掌事大人你。”
佘晚舟脸色渐黑。
“如今天下皆知,于佘夜潭中,潭主和掌事平起平坐,哪一个我小门小派都得罪不起,是以只有采取缓兵之计,待掌事前来,把这个难题抛给你们。”林涟漪粲然一笑,暗藏着得意道,“佘潭主应当尚未把伍姑娘形似林涟漪之事告诉掌事大人吧?”
佘晚舟不气反笑:“哈哈哈,竺烟堂何时有了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弟子,茶客也不曾与我讲起。不过此事我本是准备告诉无垠兄的,只是身在杜鹃镇,不得抽身离开。”他望着无垠微笑。
林涟漪暗暗冷笑,若是有意告诉无垠,派人赶到佘夜潭,御宝飞行也是来得及的。她悄悄看了眼无垠,见他也似是不信。
二人言语间,无垠已恢复冷静,直视佘晚舟,道:“谢过潭主,既然潭主有意告知我,想必抓到伍姑娘后也是打算给我看一看吧?若是竺烟堂早知如此,也不必左右为难,致使驱水阵一事再三延缓了。”他看向林涟漪。
林涟漪会意,接过话头,对佘晚舟道:“如此甚好,待我回到竺烟堂禀告堂主后,再请伍姑娘露面。潭主,掌事,二位觉得如何?”提及无垠,她不得不直视他,对视一眼后又转目光于佘晚舟脸上。
佘晚舟沉声道:“前些日的确是多有误会,只是你夜闯此处,又伤我手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林涟漪脸色紧张,但还是坦言道:“你也知是误会。你的另一手下,茶客,不曾对竺烟堂说个清楚,我门派中人皆以为你因伍姑娘迁怒于我门派,今次不慎闯入此地,我又如何敢暴露身份?”
“潭主大人,佘夜潭不缺灵丹妙药,这女弟子应该没有能力重伤你手下,稍加用药即可痊愈。”无垠平静的目光里闪过锋芒,“关于她有没有死,我还要问问这名女弟子,请你令手下让条道。”
佘晚舟冷目微微一亮,又归于沉静的黑暗,他笑道:“无垠兄放心,你与林姑娘天作之合,此情横跨正邪两道、人蛇两族,若是说断就断,便是苍天无眼啊!”
林涟漪别过头,忍不住悄悄撇撇嘴。无垠成为正道卧底就是他指使的,她寄人篱下于正道之中也是遭逢邪道养父遗弃;横跨人蛇两族的身份更是成为二人婚约终结的罪魁祸首。
无垠脸色一变,目光冷了几分,却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