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见到唯盛这个地位不一般的弟子时,早已脸色大变,此刻见他不肯悔悟,忍不住愤怒地道:“掌事大人无垠,不也是狼妖族吗?我等皆知其身份,不也对掌事大人敬佩有加吗?”
唯盛冷笑一声,道:“幻澜是主,无垠是下属,又怎能相比?你人族狂傲,能够容忍小狼王为同门,已是极限,岂会认可幻澜?”
“如今掌权的是掌事大人的势力,难不成,你还觉得,你所属的人族,对妖族的容忍程度这么低吗?”一人冷静地试图说服唯盛。
“那是因为无垠已经死了,现在掌权的是季赋和这个不知来历的女子,若是他还活着,你们还会这么说吗?”唯盛一脸你们都不可理喻的表情,以高于愚蠢人族的视角蔑视这些潜意识里就是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的人族。
“妖族和人族确乎有些隔阂,然人族之间,岂不也是如此?只要有共同的利益,耗费些许气力,未必不可交流。幻澜之错,在于隐瞒。不论是否有阴谋,这种隐瞒,就是恐怖。”林涟漪蹙眉,道。
她言语间,脚下的临钧身子一抖。
唯盛嘲笑道:“共同的利益?幻澜掌管佘夜潭,岂不也是为了你们这些人族的安全?这难道不是共同的利益?”唯盛保持跪着的姿势,缓缓转身,一边面向林涟漪,一边道,“人族无能,才会不顾共同的利益,仅以幻澜之身份,将其排斥在外。”
他伸手,指着林涟漪,道,“而这个女子,不知来历,不知目的,你们当真以为,她能比幻澜做得好?岂不知,这是送走了狼又迎来了蛇。”
林涟漪心中一惊,倒不是因为唯盛说的有多少道理,而是无意间说出了她蛇的身份,不知是不是有了什么猜测,不过回想一遍二人的交集,就算唯盛有什么猜测,应当也没有根据。
季赋看得不满,伸手挥出一道光芒,将唯盛伸出的手指砍断。
一截断指落在地上,轻微的声音响起时,鲜血才缓缓从伤口处涌出来。
猝不及防,唯盛惨呼一声,却坚定着下跪的姿势,因痛苦剧烈抽搐的身体摇摇晃晃了片刻,却始终没有弓背屈服。
在座弟子无一害怕,反倒多数人以仇视的目光望着唯盛。
“唯盛,事到如今,何不在掌事大人的遗体面前忏悔?”
唯盛渐渐忍下痛苦,虚弱地冷笑,不肯回答。
“跪都跪了,何必如此坚持?”
“幻澜是妖族,说不定给他施了妖术。”
“既是病入膏肓,就干脆杀了吧。”
林涟漪、季赋听得下面零星的几句议论,相视一眼。林涟漪俯视脚边临钧,问道:“你还要什么话要说吗?”
临钧身体剧烈一抖,未等言语,先发出了一声惊恐又不敢大声的“啊”,思绪混乱一阵,又忽然顺畅了一些,抬头看了林涟漪一眼,又害怕地低下目光,磕了一个头,才道:“伍姑娘!我错了!幻澜是狼妖,我背叛了人族!”
林涟漪鄙夷之中有些诧异,问道:“你不求饶吗?”
“不求……”临钧哽咽,“若是伍姑娘可怜我迷途知返,求让我自尽。”
他彻底失去了尊严地跪着,然修炼到现在,一身修为提醒他,身后数道目光正盯着他,或鄙夷,或敌意。
即便伍姑娘大发慈悲,他逃出了佘夜潭,也会不知道死在谁的手中,又以何种方式死去吧?
他自叹悲惨,唯有悄然死去,才能对得起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