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行礼了,又不是白天。”渚沙轻声道,声音中有些不耐烦。
二人暗暗惊疑,抬头,望着渚沙。
胡衷恣见渚沙一直望着他,目光一动,似有什么情绪闪动,然只是一闪而逝,他自信渚沙没有看见。
渚沙看见了一点影子,从他的身上。
“师父。”邵仲文道,“方才,你可是去寻云师叔了?”
渚沙看了他一眼,侧身,凝望无人之处,不耐烦的语气更重:“我去干什么,还需要和你们讲吗?”邵仲文知错,连忙低下了头,渚沙稍稍缓和了语气,道,“你们等我等到了半夜?”
邵仲文略一迟疑,瞥了身边胡衷恣一眼,道:“是。胡师兄有事找你。”
“有事找我?”渚沙脸色微变,转过身,盯着胡衷恣,道,“有事找我,带着你来做什么?”
邵仲文心中察觉不妙,欲言又止,看向胡衷恣,目光似在提醒:“接下来就由你说吧,师弟我说不上话。”
胡衷恣似全然没有觉察到邵仲文的提醒,只相信渚沙的话就是对他说要他回答的,他平静地低头,随即跪下。
渚沙脸皮一动,面色越发沉郁了下来。
但听胡衷恣道:“师父,徒儿想去南林,向张师叔谢罪!”
渚沙惊疑,低声道:“为何?”
胡衷恣道:“张师叔信任徒儿,才将珅诒嫁与徒儿,只怪徒儿心高气傲,对珅诒少有关心体谅,致使珅诒为林涟漪所蛊惑,八年前离开千羽林,至今下落不明。
“张师叔之梦,实乃大噩,徒儿自觉愧疚至极,于珅诒,于张师叔,万死难辞其咎!唯有亲上南林,向张师叔谢罪!”
渚沙俯视他的背影,那颗低下的头颅里,装的真的是愧疚吗?那颗头颅里,有多少事他这个做师父的不知道的?
他忽然恐惧,却不只是针对胡衷恣。
胡衷恣如此,他凭什么说,他了解无垠呢?
若叛出的是胡衷恣,不也会如无垠一般作为吗?
猛然一阵痛苦,从脑海深处响起,犹如惊雷,震得浑身一颤。他脸色发白,闭上眼睛,细细琢磨。
半晌没有回应,邵仲文见师父好像陷入了回忆,惊疑,看向胡衷恣,欲提醒他。胡衷恣不必师弟提醒,又问一遍:“求师父允许徒儿前往南林!”
渚沙一惊,反应过来,冷冷道:“若是南林杀了你,也与我无关。”他言罢抬脚,走开。
地上的大弟子磕头感谢,铿锵地回道:“谢师父!”他停顿片刻,听着渚沙的脚步声远了很多,才站起身,凝望师父的去向,对师弟道:“谢谢师弟陪我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