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妖走到门前,推门而入。
楼阁之中,空气窒闷,气氛忧郁。
正前方摆着一案几,案几上,一盏青铜豆灯寂寂冷置。
灯盏约莫七寸之高,周身无纹无饰,灯沿圆润,灯口浅浅,如碗口大小,灯身略粗,以食指中指紧握尚不能指尖相触,灯底似灯口一半大小。
圣盏。
一男子正坐在案几前,盯着圣盏出神。
他黑衣宽大,似很不合身;金纹银纹,写天地之貌;长发立冠,微蓬,可见他从前久不梳理头发,是以头发已不习惯被拘束;冷目空洞,藏深深怨愤,还有不懈的希望之火。
神使,扶缘。
纵然尝试了几百年,他都从未放弃过。
扶缘缓缓抬头,望向二妖,并不意外:“教子,潭主,欢迎来到岁杪宫。”
他的声音沧桑而冷淡。
仿佛一切的情感已经随着凌飞絮的魂魄,被吸进了圣盏之中。
林涟漪道:“昨夜为救凌教主,不得已潜入此处,望神使海涵。”
扶缘面无表情,声音平淡:“你是我的同族,若没有锲而不舍的精神,连一个岁杪宫都不敢闯,就不必谈复兴暮雪千山蛇妖族了。”
林涟漪谦和一笑。
扶缘道:“二位请坐。”
二妖于他对面坐下。
扶缘目光回到了圣盏上。
一时无话。
二妖相视一眼,也看向了圣盏。
圣盏模样古旧,似是从哪个深墓里挖出来的古董,它静静地被六道目光凝视,反过来,似乎也在凝视这三个生灵。
“教子,”不知何时,扶缘缓缓开口,“你对我没有为蛇妖族尽力,失望吗?”
林涟漪道:“不失望,你成为神使后,一直关注蛇妖族和鹰魔族的状况,开辟洹山、赠送火焰丹,都是你命令的吧?”
扶缘道:“即使不是我,以前的祭司、神使,大多也都会相助的。”他想了想,又道,“我不能离开这里,只有命令漠族信徒,为你们做些事了。”
林涟漪道:“不论现存的蛇妖族,还是已死的蛇妖族,若知你如此尽心,必定会感谢你的。天宫之战以后,我会将你还活着的事告诉吟暮和斜纤。”
“天宫之战……”扶缘问道,“天宫是人界所有生灵的敌人,你们来此,是否也有借用圣盏的想法?”
林涟漪道:“是,望你相助。”
扶缘抬眸,看向二妖,目中露出些微的真诚:“身为蛇妖族,也身为人界的一个生灵,我想帮助你们,但,”他低头,望着圣盏,“你们一定从凌教主处听说了,飞絮,飞絮还在这里。”
二妖沉默。
此时无论什么有理的语言,似乎也难让他交出圣盏。
他们只好撒谎了。
无垠道:“神使大人,如果天宫赢了,或许会将圣盏抢夺去的。没有圣盏,人界众强者实难有胜算。若搏一搏,圣盏也未必会被打碎,或是被夺走;若不搏,圣盏几乎必然为天宫所占。”
林涟漪点头,附和道:“扶缘,若是凌师姑还在,她必定也愿意搏一搏的。”
扶缘迟疑。
二妖紧张地等待。
扶缘终于道:“好,但我要借用镜花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