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承溪今日穿了个藏青色的长衫,整个人的气质有些深沉。
京城周遭的田地不算太多,能用的无非是破落贵族家的荒废园子、京郊百姓的农田。
再或者是这处,城东偏僻处辞尘溟庄的周遭土地。
说来也巧,相传辞尘溟庄是当今皇帝为某个贵人搭建的山庄,因贵人香消玉殒已久,这处宅院便一直荒废着,临近的百姓虽好奇,但没有人敢靠近这方土地,莫要说在它周围建造宅子了。
尽管前两日李冲带着诸多百姓闯进了辞尘溟庄,到底是忌惮皇家,如今的百姓已然不敢再靠近这里。
贯承溪正与工匠说着什么,听见某人幽怨的声音,不由地扬唇。然后看了七尘一眼,便抛下几名匠师,朝那墙头上的少年走去。
少年不悦的神色毫不遮掩,抬了抬眸:“扰人美梦可是要遭天谴的。”
贯承溪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督促颜兄早起,是贯某的荣幸。”
颜之卿看着这个一本正经强装有理的世子,轻哼了声,翻身跳下墙头,回了屋。
贯承溪还在墙的另一侧一动不动地站着,过了片刻,方才轻笑着摇头,喃喃道:“脾气不小。”
……
扶言将剑背于身后,跳上了一棵大树,隔着墙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那抹藏青色身影,又面无表情地跳了下来,走向小厨房。
扶言端来菜肴时,颜之卿正提笔练字。
浓浓的墨香味儿扑鼻,甚至盖过了饭香。
颜之卿望着浓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时,郁郁的心情才算随着化开。
扶言走到书桌一侧,并未出声打扰,而是静默地欣赏起那行云流水、大气磅礴的书法。
他虽不太懂,但公主挥墨如舞动的姿态太过畅快,令人不免心绪也跟着微微浮动。落笔如精灵点地,提笔若飞鸟惊离,勾拐处又若游鱼摆尾……
堪堪是一场视觉盛宴!
都说书法可以教人平心静气,甚至延年益寿,然在公主这里,扶言私心认为不是寿延于静,而是意寓于情。
落笔于砚台,颜之卿转了转手腕,抬眸:“开饭。”
一扫阴霾,颜之卿看着扶言做的蒸炸煮炒鸡蛋,极其开胃地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厢甫一落筷,门口便来了个不速之客。
“颜公子正用早膳呢?”楚公公尖细的嗓音隔着老远传来,他正猫着腰缓步走来。
颜之卿无甚情绪地打量着他:“楚公公别来无恙啊!”
“托颜公子的福,杂家身子好着呢!”楚公公不咸不淡地答了句,看着仍端坐在桌前的颜之归,心有不悦,“杂家是奉陛下的命令来传口谕的,还望颜公子……!”
“配合”俩字还未说完,便听见质子“哎呦”了声。
楚公公蹙眉瞧着他:“颜公子怎么了?”
颜之卿揉了揉腿,叹气:“还不是上次摔了一跤,本来要好了,谁知今早我自那墙头上跳下来,不小心又伤了,唉……”
石全和楚威轮流到皇宫里传消息,陛下也是知晓他腿脚好了才看在南颜国的面子,下此口谕的。
思及此,楚公公反而不气了,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陛下原本下口谕,命颜公子明日入太学,可看到公子现下的……情况,那杂家回宫一定好好回禀陛下,咱们陛下宅心仁厚,想来是不会怠慢颜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