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开你的手!”纪夫子沉声道,脸色十分认真,眼睛却始终盯着这一副字。
这态度,似乎是见到了极世珍宝。
另一侧的李冲脸色十分难看。
他们二人同时落笔,纪夫子却一眼也没有往他这儿瞥过,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
“我兄长的字,都被陛下誉为有云氏风骨,因而写得极佳是自然而然。”贯闻牧忽地出声,顿了顿又道,“不过,李公子独爱骑射武艺,字迹写成这般,已然不易。
平日里学生们时常被纪夫子教导,要勤学有所得,不必勉强与他人相较高下耳,学生以为,李公子做到了。”
好一个“自然而然”!说得甚是轻巧!
贯庭霄竖眉:“我堂兄的字迹如何,什么时候轮到你评头论足了?怕不是面壁久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吧?!”
贯闻牧紧了紧垂在身侧的双拳,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似示弱般地退了两步,声音平稳:“承溪世子是你堂兄,亦是我兄长,我又怎敢……评论……”
“好了!”纪夫子一扬手,“李冲,将你的书法拿来,让老夫看看。”
李冲看了贯闻牧一眼,上前行了几步,将宣纸递给纪夫子。
纪夫子接过,出于平常心,还是扫了一眼,淡淡道:“确有长进。”
众学子听到纪夫子肯定的评语,好奇地凑上前。
李冲所写的正是《绿衣》,笔墨均匀,字骨尚佳。
搁在他们一众学子里也算中乘。
不过若是在见过贯承溪的书法之前,见到此字,定然觉得他不凡,年少有为,笔风大气。
然而,见过贯承溪的书法之后,众学子的眼界有了更高的层次,再见李冲的字迹,只觉其笔风略有瑕疵,以嫩扮老,秀技以夺目。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众学子难掩失望的神色,贯庭霄更是直言不讳:“这写得什么玩意儿?如真若纪夫子所言,李公子之前的字迹岂不是不堪入目?”
“你!”李冲顿觉脸面无光,盯着贯庭霄看了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纪夫子瞥了眼小霸王:“别添乱,回自己的位子去!”
贯庭霄荡荡悠悠地回了位子满不在意地从怀里取出一本兵器集锦看了起来。
纪夫子未再看李冲的书法一眼,而小心翼翼地捧起贯承溪的书法,叹道:“自古京城多才俊,世子之后再无人啊!”
“不敢。”贯承溪深深施了一礼,语气诚挚地否认。
“哎,”纪夫子摇头道,“你这字笔风老练,风骨霸气,颇有几分云墨之的不羁傲气,若是……”
角落处忽然传出几声笑,听起来不像是嘲讽,更像是发自内心的笑声。
众学子循声望去。
纪夫子蹙眉:“颜之归,你笑什么?”
颜之卿斜挑着眉眼,眸中尽是懒散:“哦,没笑什么,就是学生猜想,承溪世子的作风自成一派,贸然将其与人相比,恐怕不是夸耀,而是一种同化了吧?”
石循见不得颜之归这种“我笑世间”的作态,反驳道:“尔等懂什么?
云墨之先生的书法乃当今一绝,能得人称赞与之相提,已是莫大的荣耀,怎么会是你这种只会寻花问柳之人能够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