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泽淡淡一笑:“儿臣并不敢有什么别的请求,只是求娶南颜公主这件事情,想必承溪世子不会同意。”
老皇帝身子微僵,正如贯泽所说,贯承溪与颜之归交好,他下得那道圣旨就有强迫的意味,若是深究起来,贯承溪定然不会罢休。
可是他没有退路。
老皇帝闭上眼,脑海中划过过往种种。
贯麒与贯衡争夺皇位,不过是自己的一种制衡手段,果不其然,满朝文武都跟着上钩,他心中最属意的太子人选···罢了罢了,这每一步,不过都是铺路罢了,又何必在意眼前的得失?
老皇帝摆了摆手:“不见,你退下吧。”
得到满意的答复,贯泽恭恭敬敬地退下,喜悦萦绕心头,他恨不得立刻冲到她的面前,冲她表达爱意,可是他不能,否则非但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会被她视作仇敌!这件事情,想办,就只能借助别人的手,最好自己摘的干净一些,不然以她的性子,最后大家都收不了场。
贯泽方离开,老皇帝便听着外面来报:“陛下,承溪世子、楚将军、颜之归求见!”
果然来了。
“不见。”
宫人应是,心里却忐忑不已,冲殿外的众人行礼:“世子、楚将军、颜公子,陛下身子不适,正在休息,各位请回吧。”
贯承溪瞥向身侧的孙公公:“烦请孙公公去禀报,若是陛下不得见,那我等便一直在门外等下去,一直等到肯见我们为止。”
孙公公连连称是,忙着掂起步伐匆匆往宫里走。
老皇帝侧躺在龙塌,手里转着佛珠:“承溪世子什么反应?”
孙公公伏跪在地,自然知晓老皇帝说的是圣旨的事情,如实道:“承溪世子认为陛下下错了旨意,特来请求面圣。”
放在往常,老皇帝听到这种事情定然会大怒,责怪小孙子办事不力,还给他带来麻烦。可是这件事情着实怪不到孙公公头上,贯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还要拿太子之位做要挟。老皇帝尽管心中早就有章程,可如今还不是时候,只能任由贯泽。
“朕身体不适,你再去禀告,并告诉承溪世子,这旨意就是朕下达的,不可更改,不论他今日求见是为的什么,这件事情总归是不会改变的。”
孙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劝道:“陛下,奴才知道陛下的为难,可是承溪世子着急见您,想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如您就见~一见?”
老皇帝能好好地开口询问,便说明他并没有真的不适,显然是一个借口罢了。
“大胆!”老皇帝忽然大怒,“你一个奴才就敢做朕的主了?朕看你是清闲日子过久了,不知天高地厚了是吗?”
孙公公连忙跪下:“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才只是太过担忧,害怕因为此事承溪世子再与您有了嫌隙得不偿失!奴才没有别的意思,请陛下恕罪!”
孙公公跪地求饶的姿态让老皇帝有了一点的怜悯之心,于是老皇帝语气颇缓,“还不快滚!”
孙公公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宫殿。
贯承溪负手而立等在门前,孙公公不敢抬头,将老皇帝的话又转述了一遍。
楚枫有些着急,他对着孙公公发怒:“你当知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万一出了差错,两国开战,这可是尔等能够负担的起的?”
“楚枫~”
贯承溪微愠:“想必陛下已经铁了心,那自然是不愿再见我等,又何必开罪殿门之外?走吧。”
孙公公更着急,他又连忙告罪,没想到自己连这个小事都做不好,难为承溪世子当初提拔他坐到如今的位置。
“你不必拜我,回去伺候陛下吧。”
孙公公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眼中似有热泪夺眶而出,若是可以,他愿意舍命换取承溪世子的喜乐。
冷静下来之后,楚枫回想起孙公公的姿态,恍然道:“承溪!那个小孙子···”
没有说完,楚枫便见贯承溪颔首,“曾救过他一命。”
“怪不得,怪不得他对你如此愧疚。”似乎下圣旨的是那个阉人。
贯承溪不愿多说,只是看向楚枫:“关于赐婚一事,你就别牵扯进来了。”
楚枫身为北贯国的将军,军队的归属权还是要归皇权。
看来贯泽是算准了老皇帝要依仗自己,故而随了贯泽的心愿。
就在几人要迈出宫门的那一刻时,贯泽忽然出现。
“太子好计谋!”颜之卿被人明着算计,还是头一遭。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勇气主动出现,颜之卿真是感叹得来全不费功夫。
微微拉开距离,颜之卿悄悄地活动了下手腕。
贯承溪自然注意力全都在颜之卿身上,看到她的动作,便猜测出了她的动向。
求见老皇帝退回圣旨若还有一丝希望,占据主动位置;若颜之卿拿下他,性质可就完全变了,到时候悔婚事小,挟持太子事大,有理也变成了无理。
贯承溪不动声色地握住颜之卿的手,眼神示意:不可。
楚枫早就见怪不怪,倒是没有很奇怪的表现,贯泽的目光始终放在颜之卿身上,看到她与贯承溪紧握的手,心里犹如惊涛大浪,又如醋坛翻滚,十分不是滋味。
“赐婚的旨意乃是父皇所下,并非吾之意,不过看到之归兄光风霁月,想来令妹定然不输你的风采。”
几个人都是人精,颜之卿是女儿身众人皆知,贯泽还装作一副当真不知的模样,让颜之卿大开眼界。
贯泽装木作样的本事,比起他的两个皇兄来说,道行不浅。
至少贯麒被说几句就稳不住的性子,就不如贯泽。
“呵~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想必太子殿下听说过吧?论才情样貌,定教你失望;论南颜兵力,定成为不了你的助力,所以,贯泽,不论如何,这都不是你登上皇位的最优选择,更不会是南颜唯一的选择。与其把精力放在一个异国人的身上,不如好好地笼络下朝臣,也许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颜之卿说的这番话并不是真的想教贯泽为君之道,话语点到为止,至于如何领悟,那就是贯泽的事情了。
贯承溪往外瞧了瞧天色,思忖着,这个时候,老皇帝应当是要醒过来了。
窗下忽然一阵兵荒马乱,花娘匆匆拍了拍门:“不好了!不好了!”
颜之卿冲门外道:“楼外何事?”
“奴家看着像是宫里来的人,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颜之卿与贯承溪相视一眼,宫里来的人?皇宫里出了什么事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来风月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