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做错什么。”对此,言萝非常坚定地说道,“你的确是一名母亲,是一位妻子,但你首先应该是你自己,然后才是别人的母亲、妻子、女儿,这一点比任何身份更重要。”
“如果我没做错,那她们为什么都要说我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来界定?
众心所向,就一定是对的吗?
千夫所指,就一定是错的吗?
言萝想了想,道:“因为她们的境遇跟你不同,也因为刀子没有落在她们自己身上。”
站着说话的人,是永远不会觉得腰疼的。
“不同?”李香附更加迷茫了,“与别的人不同,就必须受到指责么?”
世界上有一类人,她们总会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别人思想不够无私纯粹、付出得不够多、奉献得不够彻底。
她们之所以敢这么说,仅仅只是因为她们笃定,——这把刀子绝无可能落在自己身上。
父母要求女儿给弟弟妹妹买房买车,女儿一旦拒绝,这些人就会跳出来指责女儿没有人情味、自私又冷漠,仅仅是因为她们没有遇到这样的父母,她们的父母不会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婆家命令儿媳妇每天二十四小时同时兼顾着工作和照顾孩子,不能拥有哪怕半分钟的闲暇,仅仅是因为她们自己熬出了头、辈分高,不会遇到有资格对自己指手画脚的长辈。
而那些煽风点火的亲戚和邻居,也仅仅是因为她们的家庭环境没有苛求她们既成为一名出众的职场女性,又成为一名能同时兼顾工作的完美好母亲。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没有人能同时兼任好几种不同的角色,而且每个角色都能确保做得很出色。
正如上一辈的大部分丈夫,总觉得自己上着一个清闲的班,往家里丢一两千块钱,就完成了全部家庭义务,一回家就瘫着抽烟喝酒刷视频,忽略了他们同样需要工作、下班后却还得做家务、照顾孩子的妻子。
李香附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这天晚上,李香附与魏以舟起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争执。
李香附的观点是:我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提前结束产假去上班,也能够在下班后带孩子、分担家务,但我必须保证自己拥有至少七小时的睡眠时间。
魏以舟的观点很现实:班你要上,孩子你也得带!你不仅是一个母亲,你还是一个妻子,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必须替我分担养家糊口的责任!
李香附气得连声音都在抖:“那你能替我分担怀孕分娩坐月子的痛苦吗?魏以舟,你要我给你生个孩子,你说以后会改,会好好对我们的……”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两人刚恋爱时那么甜蜜,一结完婚生下孩子,魏以舟就完全变了一副嘴脸,没有丝毫的责任心。
李香附是个软弱的人,很不擅长吵架,可她的好脾气,渐渐在这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中被磨灭了。尤其看着哇哇大哭的孩子,她心里头那股子酸涩怎么也压不下去。
对,她是可以忍,一直忍下去。
可孩子怎么办?
李香附不指责魏以舟还说,他最擅长装聋作哑逃避责任。一指责起他来,他理直气壮地反驳,话跟机关枪似的咔咔咔往外蹦。
“孩子不也是你的吗?什么叫做‘给我生’?那明明是给你生好吧!”
“你这种叫做女权,田园女权,懂吧?现在讲究的是男女共同负担经济开支,你不能老躲在家里偷懒,指望我一个人赚钱养家,这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