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尘吃的并不快,但好在全吃完了,他沉默的吃完后,神情怅然的独自进了屋子。
小侍们失望的四散开,完全没了刚才的激动劲儿,又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看吧,你做的饭我家公子不爱吃!”玉白变脸变得极快,从刚才的崇拜又变成了冷嘲热讽状。
哼,这个随风倒四处摇的墙头草!此刻他这嚣张的小模样真是气人,等她哪天抓到玉白的小辫子,肯定好好整治他!
月沁怏怏的在屋外晒了会儿太阳,像向日葵一样给自己萎顿的心情填充着能量,许久后才又进了屋,无所事事的趴在靠窗边的一张空桌子上,看着他低头忙碌的身影,没过多一会儿她的眼皮就不争气的阖上了。
尉尘忙了不知多久,才发现已经昏沉睡过去的月沁,他凝视了片刻,犹豫着将她抱起放在一旁临时休憩的竹塌上。
嗜睡是中蛊者的初期反应,虽然每种蛊虫有着不同的作用,但大都是在进入宿主体内就会产生效用,金蚕蛊有着不同于其它蛊虫属性:它虽有剧毒,但种蛊人不主动驱动是不会致死的,它可以蛰伏到宿主死去,但一旦有外界不稳定因素的影响,比如宿主中了毒、宿主身体状况极度虚弱等,都可能导致蛊虫的不稳定,金蚕蛊一旦受到刺激就会恢复到活跃的状态,会主动吸食人的精力和灵气,如果宿主体质弱到不能主动提供它生长所需的能量,它就会钻到宿主身体各处吸髓食脑使其成为一副行尸走肉,严重的甚至导致宿主死亡。吸食过人精气或灵气的成年金蚕蛊可以密练成丹,食之可以增长人的阳寿,但缺点就是如果炼化不完全,会中丹毒。
月沁体内的金蚕蛊经他那次用药后,暂时没有苏醒的迹象了。但是她体内这些毒素是怎么回事?如果毒素不除,也难保金蚕蛊会再次复苏……
“对不起......”
她突兀发出一声悲戚的啜泣,泪水自她的脸颊滑落,直接没入她乌黑的发丝中,浓浓的哀愁气息萦绕不断。
尉尘一震,她怎么睡觉还在说道歉的话呢,是在向谁道歉?若是向自己的话,其实他在数年前就早不在意了,也是从那时起就不曾再把这种小家子的恩怨情仇记挂在心上了。
她的泪水越聚越多,好像是做着什么激烈梦,梦境里好像有金戈铁马还有惨烈厮杀,过了一会儿她大叫一声抓住跟前的人,仍沉浸在浓浓的哀绪中,好像是在做忏悔般,痛哭流涕:“穆儿,我很后悔不该逼你,我宁愿杀了自己也不愿杀你,你不要死好吗?求求你,不要死,都是我错了!”
她声泪俱下,情真意切的声音好像唤起他某个记忆碎片,他的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扳过她的肩膀,深深的盯着眼前女人,记忆中的她好像不是这个样子,月沁被他扳得痛了,迷茫的睁开模糊的泪眼,随着她明亮的眼睛望过来,这熟悉至极的感觉令他的心底疯狂叫嚣着一个声音,她的名字......好像也叫沁儿?他有些辨不清现实与虚幻了,仅仅是一个记忆碎片就让他难受得无以复加了。他汗流浃背仿佛在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眼中仿佛阅尽了千帆般,终是艰难的松开手,颓然的离她而去。
“尉尘?”月沁大惊,她刚才又做了如梦魇般令她痛不欲生的噩梦了?尉尘一直都在她身边吗?她没有说出什么吧?该不会是让他听到什么了?
看到衣白如雪的尉尘走了过来,玉白迫不及待的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他的身后足足摆满了两书架的账册,“公子,你看,这些都是摆好的账册!”
接着,他信心满满道,“估计剩下的今晚再多忙上一会儿应该是可以全整理好的。”
“公子,你去哪里?”玉白见尉尘过而不停,而且神色还不对,急忙唤道。
月沁从屋子里追了出来,慌里慌张道:“尉尘,刚刚我没说什么错话吧?”
他的脚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回过眸来,复杂的眼神中带着锥心刺骨的痛,看了一眼又转过身去。他现在看月沁的心情都是不能平复的,就好像莫名被人添加了什么特别的情绪,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没有。”尉尘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心中却翻涌着不平的波浪。
月沁苦笑,用手指揉了揉红通通的泪眼,“哦,没有就好,我还以为说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她的这一动作再次提醒了尉尘刚刚发生的事实,尉尘的心再次一坠,冷下脸夺门而出。
玉白发现了些许端倪,故意加重了语气,语气不善道:“怪不得公子不理我呢,原来是你说了公子坏话啊,我看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待着了,净惹公子不高兴!”
怎么感觉自己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尉尘的情绪反而更不对了呢?月沁的心再次受挫,也许正如玉白所说她真的该离开?
她正准备灰溜溜的离开之时,还未走远的尉尘,突然厉声对玉白喝止道:
“玉白,多语!”
玉白一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是玉白妄言了。”
“我要去竹林,你与我一同吗?”尉尘翩然回眸,眸色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寒光,笑容依旧平和温雅,白衣在徐风中舒卷张驰,声音优雅低沉的朝她发出了邀请。
“好啊。”月沁是怎么都没料到还有这种美好转折,莫非他没生自己的气,是自己意会错了?她没多想就一口欣然答应了。
一路走到竹林深处,苍翠的绿令人心绪宁静,风划过竹海宛如波浪,他停下来,眼中带着浓重的寒凛光芒,只将背对着她,悠然开口,冷言道:“你不是花月沁!”
月沁当场那个暴汗啊,他猛不丁的一句话威慑巨大,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心绪百转......他怎么回事,怎么这般问她呀?她这是暴露了么?
“我是花月沁,我若不是还有谁是?”月沁假装莫名其妙的答,但说完又觉得好像不太妥,总之跟他回答这种问题就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她的心里早已七上八下没有了底。
“借尸还魂,不知你听说过没有?”尉尘言之灼灼道,转过身,眼眸里有着彻骨的寒意,盯得月沁心里直发毛。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再问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就走了!”月沁心虚的咬了咬嘴唇,滴溜溜的眼睛四顾周围,心里悄悄在盘算着怎么脱身。
她对这片竹林真的不熟,也不知怎么回去最便捷,也只得怎么来怎么回了,想至此便拔步开溜。
尉尘的动作比她快上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波谲云诡之神色,显得他整个人的气质阴沉诡异......
其实月沁更想反问他,他是不是才是被借尸还魂的那个?
月沁有点怂,“你拦着我做什么?”
她的下巴一下被尉尘捏住了,别看他文质谦谦的,这出手真的是出乎她的意料,而且下手可真狠哟,她感觉自己的下巴痛得快脱臼了,另外他的手指也冷得不像话。
尉尘嘴角浮出一抹冷酷的笑,一字一顿道:“依然不肯说实话?”
月沁痛苦的脸色都变了,小手小脚一直在挣扎,直到他莫名其妙的松了手,月沁揉了揉下巴,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大喘着气,“我说的就是实话,我不要跟你玩了,我要回去!”
一枚竹叶极惊险的从她面前划过,她的衣袖直接划开了,露出里面细腻白皙的肌肤,最后扎在了她身侧的竹杆上。
“你......你不会是要杀我吧?!啊~救命!”月沁大惊失色,尴尬的捂着自己的胳膊,一步步后退寻找着逃跑的机会,心道这大boss咋回事这么早就要杀自己,剧情又被她玩崩了?
“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尉尘薄唇紧抿,冷冷的吐出一句残忍冷酷的话,神色异常凝重。
月沁没出息的吓得彻底走不动道了,就好像接受最后的审判一样,心里寒意阵阵,她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哆嗦着苍白发干的嘴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心慌得要死,看着他高高挑了下眉,眼中凝出一股透骨寒冷的杀意,他的样子也不像开玩笑啊,妈耶,她怕不是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吧......
接着,她又不知死活的强硬狡辩了一句,话落,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一阵风携起数片叶子一齐朝月沁掷了过来!月沁刚刚也是见过竹叶镖的威力的,现在这么多一齐过来,怕不是要把她打成马蜂窝吧?
她闭上了眼睛(是原身自觉的生里反应哦,不是她本意!),凉飕飕的风从她的身体各处划擦经过,她心跳如鼓,地上扬起一大片尘土,再没有了任何声音,她睁开了眼睛,诧异的发觉尉尘连影都不见了,赶紧摸摸身上,完好无损,大松了口气,只是在衣服上各处都有破洞,再朝地上一看,数片叶子扎在地上居然画出了个人的形状!
”真狠!”她心有余悸的感叹道,至今心脏还咚咚咚的狂跳不止!
真真是反派没朋友啊!她为毛要来攻略他呀,危险系数这么大她就要崩溃了啊,好难过~想到以后还要与他见面,心里有些闹小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