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记响亮的巴掌重重甩在庞五的脸上。
四皇女怒目冷视,咬牙切齿的训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下你私自来我的府邸干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待着,你若当真出了事还怕本王不保你?”
庞五左脸肿的老高,灰溜溜出了门,跑回了家。
“影,你去盯着她,若是她再有异动,直接杀之,不必回禀。”四皇女对身边的影卫吩咐道。
“宫卫之死跟四皇女有关?但她为什么要杀宫卫呢?”姜勒百思不得其解,联想起雅君的说辞,突然他脑子里闪现出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难道说......雅君说了谎?樵禾殿起火另有隐情?”
大皇女也同时想到了这一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雅君为什要骗人?为什么不肯将实情告知自己,难道她就不足以相信和倚靠吗?为什么其中还牵涉了四皇女?
丞相府中,雅君正坐在凉亭中看着花圃中的草木出神,他面前摆放着古琴,手指轻搭在上面,似是弹了一半就停歇了下来。
“雅君?”大皇女对正望着花圃出神的雅君轻唤了一声。
惊慌中,古琴“铮”的被手指弹响,他立即回过神,惊讶的看着走近亭子的大皇女和姜勒。
雅君温情脉脉的眼睛在落到大皇女身边的姜勒时,有一丝迟滞。
“你来看我?”雅君温柔含笑道。
大皇女复杂难明的望向雅君,对身边的姜勒吩咐道:“姜勒,你在这里等我,我有些话要单独问雅君。”
姜勒默默垂下了眼睑,微微点了点头,在凉亭中停了下来。
在雅君的房间内,房门被关严,大皇女攥着雅君的手终于放了下来。
大皇女声音冷了下来,言语中夹带着责备之意,“樵禾殿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你为什么说谎?”
“查清楚了?”雅君眼神中躲闪回避的光芒终是没能逃过大皇女的视线。
大皇女脸色更为难看,冷哼一声,“四皇女为了帮你掩藏真相倒是出了不少力,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到几时?”
提起四皇女,雅君泪光盈动,扑簌着就要流下来,好像心里隐藏着很大的屈辱。
情由痴起,妒由爱生。四皇女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雅君,无意间几次撞见他与尉尘互生不合的场面,由此隐隐对表里不一的雅君起了兴趣,私下里派人搜集他的情报,没想到竟调查出不少关于雅君的“把柄”,了解得越多便越是产生了惺惺相惜的爱恋。雅君每次做事并不都是天衣无缝的,她偶尔也会出手相助,就比如说最近一次,他派人假装匪贼去杀害洛水,没想到人没杀成倒差点把他自己给招供了出来,是四皇女去官府私下里摆平了此事,牵涉到他的那桩案子才就此了结。至此事件后,四皇女对他的痴恋由暗转明,相应的对他的纠缠也便越发频繁。
雅君对她一直都是回避的态度,但四皇女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对这种偷偷摸摸追逐式的恋情十分痴狂,因而对他的骚扰也是日嚣尘上。在她的世界中,但凡是自己中意的东西都是求而不得的,就如她的母皇曾给了她希望,但是却又永远不让她得到一般,引发她痴狂发狠的心理。任何看起来美好光鲜的事物,却永远不属于她,这些事物的归属似乎永远只有一个——她的大皇姐,但她现在却从雅君的身上尝到了这种偷偷摸摸窃取带来的快感,敢问尝到甜头的她又怎肯轻易松手?
雅君的泪水不止,还隐有泛滥的趋势。
大皇女的心一下就软了,牵上雅君的手,温情劝慰道:“雅君,我还不值得你信任吗,为什么不肯敞开心扉告诉我?”
其实宫宴那日的详情是,四皇女将他约到御花园见面,如雅君意料中的,她屡屡对他出言挑逗还毛手毛脚。
也不知四皇女是不是有意毁他的清誉,在这种公共场合他越是表现得不从,她便愈发的肆意妄为。
天色渐暗,他不欲在此地与她纠缠,便建议四皇女有话换个隐蔽的地方说,若没什么话他便要离开了。
满身酒气的四皇女挑起唇,肆意笑着拉着他去了已故乔妃居住的樵禾殿,命一名熟识的宫卫替她们守在宫殿门口。
雅君怕自己消失得过久没法向其他人交代,便央求四皇女找人换上他另一套衣服去御花园做他的替身。
四皇女便命守在门口的宫卫去做此事。
殿内只点亮了一半的烛火,对于身处在殿内的两人营造了一种昏暗朦胧的阴暗感觉。
四皇女脸庞挂着放荡不羁的笑容,眼睛爬上了暗红的血丝外加沾染上了迷离的醉意,一双炯炯发亮的眸子像是蓄势待发隐蔽在暗夜中的野兽,她用饱含着浓烈欲望的眼睛虎视眈眈的凝望着雅君。
雅君脸色生寒,不欲再与她纠缠在一起,求她不要再翻旧账来威胁他。
四皇女大声肆意笑着,手指轻抚过他娇嫩的嘴唇,戏道:“你在劝一只猫不要偷腥?难道还是在说你这条鱼不够腥膻?”
雅君的脸色大变,急忙后退了半步,妩媚诱人的眉眼中带上了些许窘迫怯意,“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是嫌给你的甜头不够吗?这么快就对我翻脸无情了?”四皇女一把拽过雅君,浓重熏人的酒气在他的耳畔吹着灼热的浊气,撩拨着他残破不堪的心。
雅君眼露屈辱,耳根敏感的起了一大片艳红,大声怒斥道:“你无耻!”
“无耻?对于你做的那些事来说,咱们两个不见得能分出个上下。”四皇女嗤笑道,故意强吻上了他的柔唇,欣赏着他耻辱诱人的娇俏模样,更加肆意残暴的攫取起来。
殿内传来锦帛撕裂之声,他惊呼一声,接着暧昧娇喘声渐起,期间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央求道:”求你不要......把今日发生的事.....告......告诉玉珑,今日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好吗?“
四皇突然发狂的笑着,像个疯子一样,整个大殿里回荡着她疯魔般的笑声。
“让她知道又如何,是我四皇女见不得人吗?当初你陷害尉尘与人私通的时候,他都能顾及廉耻嫁做人夫,现在你与我私通,怎么就不能做我的王夫?......难道你当真觉得皇姐比我好?她到底哪点比我强?哦,你是为了皇后之位吧?”
雅君似一下被刺痛了神经,痛苦的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奔溃叫嚷道:“都是你,你毁了我,你不要说了!”
这时室内传来清晰的物品坠地声音,好似就在屏风后面!
屏风后,躲藏着一名惊惶失色的宫侍,他正端着一节燃着的蜡烛,当他听见她们间这段对话后,吓得手里的蜡烛一倾,热烫的烛蜡尽皆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吃痛的松手,蜡烛掉落在地面上发出了闷闷的响动,一溜烟又滚到了幕帘后面。
“是谁,出来!”四皇女满含杀气的声音响彻宫殿。
宫侍颤颤巍巍的从屏风后面出来,跪在地上,头垂得极低,慌慌张张道:”奴什么都没听到,奴这就出去。“
四皇女暴戾的目光扫到宫侍身上,冷冷道:“站住!”
她已经动了杀心,只因宫侍听到了最不该知道的秘密。
四皇女缓步走到他面前,面上带着残忍邪佞的笑容,深色的衣袍披在身上遮挡住内里凌乱的衣衫,皙白的手中握着一把寒刃。
“四皇女饶命,奴真的会守口如瓶的,奴什么都不知道,求您饶了贱奴吧!”宫侍死命的捣头哭泣,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希望求得一线生机。
“哼,就如你所愿,在本王眼中守口如瓶的只有死人!“话落,白刃便扎进了宫侍的心房,他的瞳孔极具扩大,卑微的栽倒在地,面容惊惧的在抽搐中死去。
“你杀了人?”雅君惊慌道,这里可是皇宫啊,怎么能随意杀人?
她的脸庞喷溅上了数滴血液,深情款款的笑容里竟带着一丝丝恐怖的阴森感。
“不过是杀了一个多余的宫侍,你就害怕了?”四皇女冷笑。
“火,那里起火了!”雅君未来的及回答,便注意到四皇女身后一片火红,颤抖的指着她身后的幕帘,脸色愈发苍白。
四皇女疑惑的回头去看,火苗已经燃着了大半个幕帘,势头正猛,一眨眼的功夫就蹿到了房梁的位置。
她不禁蹙起了眉,烦恼的想着:宫内随便死个宫侍倒没什么,但宫殿被燃着,母皇还是会派人来调查的,恐怕此宫侍的死因还要借此被好好查上一番......可恶!这宫侍活着是麻烦,死了也要给她添麻烦,当真是多余!
雅君略显尴尬的披上残碎的衣衫,忙跑过来劝道:“着火了,还是赶紧救火吧?“
“与其救火?还不如想想怎么自救吧?”四皇女的目光似乎具有穿透能力般,视他若无物,一双幽暗的眼睛在深沉的思考着什么。
是啊,他为何会出现在樵禾殿,还有宫侍的死因,他怎么敢去开口解释?
雅君瘫坐在了地上,目露彷徨,目光定定望着跳跃的火苗,心中凄凉的想:如若真让人调查出实情来,还不如就让他现在直接在火里烧死图个干净痛快!
四皇女突然笑了笑,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揽在怀中,侧耳亲昵的在他的耳旁道:“有我在,又怎么会让你有事呢?若是有人问你,你便说......”
她细细在雅君耳边吩咐起来,两人走到樵禾殿门口,宫卫将另一套衣服递给雅君,待一切处理妥当后,四皇女一掌劈在他的后脖颈处,随后徐徐走向御花园。
......
忆起樵禾殿的事,雅君已是泣不成声,泪水成珠成串的奔出眼眶,在大皇女的抚慰中,许久后,才有了停歇的趋势,他用帕子擦净了泪珠儿,才沙哑开口叙述起那日的情景。
他当然是避重就轻的道出了实情,只道他在御花园游玩时被四皇女骗到樵禾殿,正待四皇女企图行不轨之事时,被殿内的宫侍惊扰到了,接着她杀了宫侍,烛火不小心燃着了宫殿,他趁乱逃跑却被四皇女打晕了。
雅君的泪水再次翻涌出来,接着道:“不敢招出四皇女,正是因为害怕受到报复,自己人微言轻又怎敢触怒皇权呢?”
大皇女怒火中烧,没想到樵禾殿起火竟有这么一段曲折的故事?她的好皇妹啊,平时在她面前争强好胜的,她从未在意,也从未较真过,没想到她才离开月余,居然敢将邪念动到她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