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听尉尘身后有人插话道:
“不知好歹,哼,世间女子皆不是好东西!”
玉白嫌弃的握着一把未出鞘的宝剑从远处走来,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见到月沁后将宝剑像垃圾一样丢到身后,轻轻拍了拍手。
“沁主子,你来的可真早!”玉白满腹牢骚,幽怨的对着月沁道。
月沁尴尬的笑笑:“呃,是晚了一些,幸好你们没走。”
见他们要离开,月沁赶忙道:“那女子叫得凄惨,不去看看吗?还有那把剑不要了?”
尉尘面色清冷,淡然道:“不过是些污眼的东西而已。”
本以为尉尘约她在清鸾寺见面,是为了许愿祈福的,没想到压根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一同去了近郊的一家酒楼。月沁早年来过这里,位置偏,菜色差,唯独可看的就是装潢得还像模像样的,故来此地的食客并不多。
进了酒楼后,老板直接将他们请到了三楼的雅间内,屏风、圆桌、书架、展列柜等家具将雅间布置得赫然像是一间书房。小二在圆桌上摆上了果脯甜点等食物,恭敬的退了出去。
微风徐徐吹拂得人身心舒畅,月沁将手臂自然搭放在窗棂处,远眺洛城繁华的街景,清风从她的指缝间流淌穿过,她像拨水一样舒畅的感受着清凉,未束的发丝在身后随风而扬。
“尉尘,你约我是来看洛城夜景的么?真的很美。”她略显平庸的脸上满是笑意,两腮间带着可爱俊俏的自然红晕,慧黠的眸光流转,一顾一盼间竟比洛城夜景繁华风采更加吸引人。
尉尘心生澜动,却转瞬被她纷扬乱飞的头发转移了注意,“怎生出来得这般急,并未束发?”
月沁捋了捋被风吹得蓬乱的头发,忙从窗边退了回来。
“我睡过了时辰,等看到信笺时已经晚了,连头都未来得及梳,怕你还在等我便匆匆赶了来。”月沁羞赧笑笑。
风时刻在吹,她的头发即使是理顺了,下一刻依旧会被吹乱。
尉尘将白玉冠上的玉簪拔了下来,递给她。
月沁想了想还是接下了,她面露难色,在尉尘即将开口要帮她挽发之时,她拿起发簪左扭右扭的挽出了一个蜿蜒的发包,玉簪斜着一插,完成。
她其实并不太擅长挽发,只是在修仙位面学过三两个简单的发型,她现在挽的这个是最拿的出手的,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发髻应该是被称做灵蛇髻,也只是看着复杂,她实际上手个几次就相当得心应手了。
发髻一成,尉尘的神色顿变,目光中带着一丝犹疑。
“怎么,很难看吗?那我拆掉,不束了。”月沁在意的问。
没有镜子,不知美丑,也许是颜值配不上发型,显得格外古怪?罢了,还是拆了吧!
“别拆,很适合你。”心中那种剧痛撕裂的感觉又出来作祟了,尉尘不出声的倒吸一口气,极快的转变神色。
月沁笑吟吟的咧唇一笑,欢快的冲到窗口看着楼外难得一见的繁华盛景。
“你快看那条街,好像有人在表演打树花!”
一行小小的光点出现在街道上,瞬间爆炸开,金光四溅,在街道上形成有十多个这样的明亮的圆弧,蔓延了整条街道,只可惜离得太远,现场激动热闹的氛围她一点都感受不到。
尉尘盯着她的身影,心境越发难以平静,起伏不宁。
“公子,都布置好了!”玉白开门进来。
月沁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人,心道什么布置好了,今晚还有什么活动吗?
玉白先是惊艳的打量了下她的造型,当目光落到她的脸庞时,努了努嘴,走出门去。
月沁满脑子问号,玉白他是什么意思,她当真长得有那么差强人意吗?当即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突然,一束明亮的光从酒楼的上空直冲云霄,几乎是同时城中各处绽放起耀眼绚丽的烟花,她似乎听到了城中百姓阵阵惊呼声。
“是你们安排的烟花?”月沁眸眼明亮,耀眼的笑容中难掩激动兴奋劲儿。
尉尘面色清泠泠的,仰头看着夜空中的烟火,淡然道:“算是,但也不是。”
这是什么意思啊,月沁迷糊了,但,管他呢,再不看就错过烟花短暂美丽时刻了!
烟火正盛之时,流光溢彩,美得似繁星坠落九天,只听尉尘冷冰冰在耳边败兴的说道:
“烟花易冷,繁华易碎,过眼皆云烟,也不过是刹那芳华,不曾留住什么,只有世俗人看不开罢了。”
他的那双深邃而复杂的眸子带着极深的疏离感,若即若离的神色变幻不定,薄唇微微扬起,没有暖意却让人倍感寒冷。
“易逝的东西方显珍贵,如果光是觉得没有意义,只会去想,连追逐的行动都没有,不知会不会有人为错过人生短暂的绚烂而后悔当初肤浅的选择?”
月沁大致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只不过她觉得尉尘话中消极的意味过大,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又一大片明亮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绚烂生辉,很快将月沁心头的不快挥散了,重新照亮了她明亮精彩的眼眸,她笑容灿烂的指着一个洒落在西北方天空像是兔子形状的烟火,兴奋道:“居然是一只兔子图案的,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
尉尘看着眼前明明灭灭的烟火,耳边仍回荡着她刚刚那句颇有启示的话语,面露沉思,心中一时难以释怀。
烟花谢幕后,月色更加浓沉,月沁再看向街市,街道的灯光黯淡了不少,人也散去了大半。
尉尘望了眼远处,顿了下,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繁华的夜景不再,月沁留恋的看了眼窗外,随着他离开了酒楼,一同上了马车。
车厢昏暗,安静得只能听到马蹄哒哒声,她一时有些犯困。
突然间,耳畔掠过温柔低沉的话语,似带着某种回忆,娓娓道:“我一向只知隐忍逃避,从未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许你说的也有可取之处,即使是刹那易逝的东西也是值得令人奔走追逐的,事在人为,又有谁知道你所追逐的刹那不会是亘古之永恒呢?所谓的无愧于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月沁一下子从昏沉中醒来,也没太听懂他说什么,只知道他还在说刚刚烟花那件事呢,苦笑着想,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意图也只是想告诉他不要太消极了,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想法呢,他能把一件事引申这么多,也太太太多虑了......
经过城中的街市时,马车外乱糟糟的,小孩哭声,嘈杂叫喊声,还有整齐的步履急行声……
月沁忙惊奇的掀开车帘朝外看,只看到官兵急匆匆的经过,路两旁的百姓惊慌四散躲避逃跑,摊贩忙乱的收拾摊位,跟她想象的繁华不一样,反而是乱成了一锅粥。
只听街道上有百姓在喧嚷:“那边街道有人被杀了,死了好多人呢,赶紧跑吧!”
尉尘将她拉回到车内,沉声道:“马车颠簸,坐好!”
顺着他的拉拽,加之马车一个颠簸,竟跌坐到一个温热柔软的物体上,她心想还好刚刚没扒在车帘处,要不然真被颠出车外了。
月沁才意识到柔软的物体是他的腿,慌忙起身,却又被他拽了回来,下一瞬唇上贴上了什么潮湿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他一张俊美无俦放大了的脸。
温热的怀抱紧揽住了她,蛊惑暧昧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温柔清凉的唇一触上来就令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再次品尝到这醴露的滋味令他有些难以自控,他逐渐加深了这个吻,已不似初次的生涩,暧昧纠缠中很快怀中的人就娇喘连连的卸掉了所有防备,他清儒的眼中渐渐染上了妖冶魅惑的丽色。
车厢内的温度逐渐攀升,她头上的发簪也不知是何时掉落的,他的手轻穿过她的发丝,抚摸着她垂落在肩头的柔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马车到达府门口时,车身大力一晃,月沁感觉到自己的唇瓣似被人恶意轻咬了一口,她吃痛的与他分离,红着脸七荤八素的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威慑力够不够。
但是很遗憾的看到他竟然明艳的笑开了花,丝毫没有触犯了大忌的自觉性,反而笑得更为妩媚迷人,令人想恨都恨不起来!
他竟然又咬了自己一口?
好气啊!果然温柔什么的都是假的,统统都是假象!
车停下后,月沁愤懑的跳下车,火气大的朝自己的寝居走,面红耳燥得内心久久平静不下来,她不知用什么样的词形容此刻她的心情最为恰当,也许是春心萌动、小鹿乱撞?抑或是,咬牙切齿,怒火冲天?好像这两方面全都有!可恶!?
想起做为肇事者的尉尘最后却是那样一番态度,月沁觉得自己是仿佛被戏弄了一般,除了生气还是生气!
她一夜在床上滚来滚去,睁眼闭眼尉尘都在她的脑海里晃荡着,挥之不去,烦恼得睡不着,她快要魔怔了......
她这时才终于想起系统的好来,要是系统在,还能有个人陪她聊聊天。
终于在快天亮的时候她才睡下,直到玉白敲门唤她去做功课,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简单的用过早膳,小菊为她梳妆,听他道:“昨夜出大事了,大皇女的心腹俶大人在街市上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