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君以亲人探视为由,经皇太女批准,召尉尘觐见。在外人看来,还以为兄弟和穆,实际上其中的龌龊原因应该只有雅君本人心里才更清楚吧?
尉尘推脱不去。
经宫卫通禀后,皇宫那边又换了旨意,皇太女指明要见花月沁,顺带着让尉尘进宫与雅君叙一叙旧,以缓解雅君的思亲之情。
这样的一道旨意落在了花府,花家老小跪在门口,月沁上前领旨。
打赏了宫差,月沁纳闷的回到屋,心道皇太女怎么会愿意见她,想见尉尘还差不多?
月沁匆忙去了翠竹轩,尉尘负手翩然立于窗前。
他听到月沁的陈述后并不显得惊讶,似早已猜到宫中会有这样的旨意降下,深幽的目光渐沉,带着些异样的暗芒。
两日后,她们由宫卫接引入了宫。
宫侍引见着尉尘去了别处,只留月沁独自等待在一处宽敞明亮的宫殿内。
月沁还记得尉尘临走时深沉复杂的神色,温和的安慰她:“等我,一起回去。”
她在宫殿内空等了两个时辰都不见人来,门口还站着四名宫卫,看守着月沁不让她走出殿门。她现在已经彻底确定皇太女拟旨召见她有猫腻了,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此时她最担心的莫过于尉尘的安危。
“太女妃。”门口两人恭敬的行礼。
金玉钗头,盛装打扮的雅君出现在门口,月沁看到后不由得大大的惊艳了一把,丰神俊朗的绝世容颜配上这套华贵的行头,果然是话本子里才有的雍容华贵、凤韵倾城的绝色佳人啊。
跟随在雅君身后的宫侍端了茶进来,摆放好后,默默上关门守在殿外,屋子里只剩月沁和雅君两个人。
“不是皇太女召见我吗?”看到来的人是雅君,月沁疑惑的问。
雅君温儒的浅笑着,眸眼闪烁着诡谲的光亮,“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皇太女想召见的人根本就不是你吗?”
“什么意思?”月沁追问道,心中对尉尘的担忧更是多了一分。
“呵,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皇太女想要的人是你有能力留得住的吗?我倒是想劝你多为自己的今后做打算!若是想让花家存留得长远,倒不如像从前那般听本宫的话,只有本宫才有能力保你。”雅君善诱道。
月沁细细思考了下整件事,抬头看了他一眼,扯唇笑问道:“我好奇的是,你为皇太女做这么多,可曾真正留住她的心?如果你连皇太女的心都留不住,我又怎么能相信你能永乘圣宠帮助的了花家,而不是将花家作为你下一个笼络圣心的踏板?”
似被戳中了痛处,尤其是那句可曾留住皇太女的心,雅君的脸被激得苍白,尊崇的凤仪瞬间没了踪影,变得怨毒,“我想着如何帮你,你竟然来羞辱我?女子向来不都是没有常性的吗,不必说皇太女,就连你也是如此,曾经都对我痴迷如狂,现如今……不都转身奔向他人怀抱?既然我想帮你,就证明你对我有利用的价值,我拿花家当踏板如何,利用花家又如何,能被太女妃差遣对你们花家而言应该是荣耀才对,对你说出这番话也是给你机会,莫要惹得本宫不快!”
“很遗憾,我花月沁并不打算攀附权贵,要令太女妃大失所望了。”月沁才不打算变成老样子呢,总跟在雅君屁股后面转啊转,听他使唤,算是什么事?
雅君暗咬银牙,高傲的扬起了下巴,冷讽道:“既然你自寻死路,本宫也不好拦着你。”
月沁沉默着,也不想再去搭理雅君,心绪乱如麻丝,眼神不住的朝门外飘。
室内的气氛降至冰点,雅君也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用杯盖不断轻轻刮拨着手中的茶盏。他冷笑着欣赏月沁掩藏不住的着急神态,衔起媚如春风的嫣唇,心中止不住轻嘲,蓦然道:
“是想知道尉尘在哪里?”
“快说!”月沁急忙转过头,这正是她迫切想知道的。
雅君慢悠悠品了一口自己手中的茶,雍容笑望着月沁,“这般着急做什么?虽然你不肯听本宫差遣,但本宫说要帮你还是会帮的,待你我慢慢饮尽面前这杯茶,再说不急。”
雅君会真的好心帮她?她要在心里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月沁的心思急得早不在这里了,怎么可能跟她在这里磨时间,冷眼看着桌子上的茶盏,坦言道:“我没心思品茶。”
雅君娇笑看着她,“你也不必心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想必皇太女早已将尉尘劝得回心转意了?你去了也未必能改变什么!”
他戏笑着又优雅的品了一口,表情甚是惬意。
听了他的话,月沁更是着急上火。
月沁能看出他是有意卖关子,却又气不得,也跟着端起面前的香茗小心的品了一口,发觉没问题后,才一饮而尽。
盯着他将茶盏中的茶饮尽,却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月沁恼火道:“茶已经饮尽了,太女妃明知我着急,口头说着要帮我,却挑着人的兴致不把话说明白,是不是不厚道?”
“胆敢打扰皇太女的雅兴,你也是怕自己活得太长久了?既然你愿意去送死,我便告诉你……”雅君将杯盏轻放在了桌上,语含讥讽,目光一暗,冷声道,“岚心亭。”
月沁打开门朝外就要跑,却被宫卫拦住了,但听雅君在身后道:“放她去。”
月沁从殿内飞速冲了出去,速度快的像一只兔子,瞬间就没了踪影。
她也不知道岚心亭在哪里,凭着直觉走,眼见越走越偏了,心里愈发难受,在宫内她能朝谁问话啊?见有宫侍走了过来,她急忙躲到了假山后。
他们两人边走边说悄悄话:“刚刚跟皇太女在一起的是哪位侍君啊,看着好眼生。”
另一人赶忙压低了声音:“他哪里是什么侍君,听说是一位臣子的主夫!嘘,主子的闲话我们还是少说……”
月沁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等两人走远,顺着他们来的方向快速寻了过去。
终于在一处靠着湖边的观景亭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尉尘的身边正坐着皇太女,她正举杯劝尉尘饮酒。
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尉尘浅尝一口后突然起身便走,大皇女纠缠着不放,还拉扯到了一起。
月沁一看情形不妙,从湖边的杨柳树后现身,怒冲冲朝岚心亭内走。
通往岚心亭的曲廊被皇太女的贴身侍卫千川把守着,大老远就拦着月沁不让进。
“皇太女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地。”千川眸眼一沉,眼角略微抽动了下,显然是认识月沁,但还是冷冷的拦住了她。
千川不是庆玉珑众多夫郎之一吗,最忠心耿耿,最刚正不阿的一个,怎么此刻在为她做这么见不得光的事?
得知他的秉性,月沁厉言怒斥:“若是皇太女行不轨之事,在调戏她人之夫,你也会替她把守,助纣为虐吗?”
千川身形一震,沉默着,手依旧在拦着她,不过态度明显出现了动摇,眼神暗了下去。
“你明知道皇太女做的不对,不仅不劝阻,还在帮她,你岂不是与她一同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月沁严词厉色的怒喝道,继续对他进行着言语攻势,眼见着千川神色变得愈发暗沉无光,握在手中的剑抖了好几抖。
月沁趁他犹豫之际,朝亭内横冲猛撞,还真被她闯过了一半的曲廊,眼见就要成功的冲到亭内,却被千川再度死死的拦住了。
千川虽然拦住了她,但似乎避着男女之嫌并没有用手去抓她,而是将寒光闪闪的宝剑横在她面前,但这并不耽误月沁在原地蹦哒叫喊。
“尉尘,我来接你回家!之前我被关在在一处宫殿内,说是召见我,压根就等不来皇太女,皇太女明摆着是在诓我,现在又单独约见你,岂止是滥用旨意,简直是别有用心了,我们赶紧走,离开这污浊的宫殿!”
被月沁打断了原有的计划,皇太女恼怒的将手中的酒杯一砸,冷眼瞪着千川,“千川,如有人擅闯,当如何?”
“当斩立决!”千川一脸颓败,声音堵在嗓子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的说出口,但拦截在半空的宝剑却迟疑的并未动作。
“住手!”尉尘虚弱的喝止道,他的脸色不太对,头晕目眩的就要倒下,被身旁的皇太女一把环住了肩膀。
尉尘立即抽身而出,推开了皇太女。
这时从湖边过来两名端着佳酿的宫侍,早就看到全部的经过,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低垂着头再不敢去听。
被推开的皇太女眼睛里有一丝错愕,痴恋而又痛心的看着他。
向来温和的尉尘变了脸,沉声厉叱道:“我本以为你与世人会有不同,至少还有礼义廉耻的底线,原来我错看了你,为了私欲不折手段,你与奸淫掳掠之徒有何区别?曾经的玉珑儿已死,我不认识现如今的皇太女!我早与你断了前缘,你再这般打扰我是何种意图,还请你今后不要再来找我!”
尉尘身形晃了晃,急急吐出一口血来,皇太女惊慌失色的扶住了他。
“尉尘你被下药了?”月沁不顾一切踢掉挡在自己面前的剑,借机冲了过去,强硬的从皇太女手中将尉尘抢了回来。
庆玉珑手中一空,连心也同时是空落落的,浓得难以纾解的伤感席卷全身。
“酒中没毒的,不过是下了些迷药,你根本用不着费尽心力将它催逼出来!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会武功的对吗?那夜你并没有失身给花月沁,是有人在暗中陷害你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