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女忽然拉上了他的手,望向洛水惊慌失措的眼睛,温声道:“最近医馆有没有收治陌生的男子,此人来路不明,年纪很轻,长相俊美……”
知秋迅速抬起头来,“是有这样的一个人,不知他是……”
知秋停顿住,期待着她的回应。
“他是我的侍君。”得知了洛水的下落,皇太女这才缓下了心,平和笑道。
用“侍君”来称呼侧夫的,只有皇帝王爷这样的人啊,莫非她还真是一位王爷?
知秋急忙抽回手,跪在了地上,“奴家不知您是王爷,还请您责罚。”
皇太女也没纠正他,温煦微笑着说:“你快起来吧,带我去见洛水。”
在知秋的指引下,她终于重新见到了洛水。洛水重伤不醒,浑身上下都是伤,露出的手臂上有大片黑青色,腿部用枝条捆扎好,腿似乎伤得最为严重。
“我在山脚下发现他时已经是奄奄一息了,还好是我发现的他,要不然再晚一点,他怕是连性命都要丢了。”知秋目光轻轻落在洛水受伤的腿上,面上带着医者常有的悲悯神色。
皇太女当下就要将洛水送回宫医治,这时知秋上前细细叮嘱着,脸上带着格外严肃的神情:“他腿上的枝条我已经捆扎好了,不要在打开了,要不然腿会再次受到损伤,另外他的脑部也有伤,虽然已经上过药了,不可以再剧烈震荡了,你若是要带走他,最好将床板拆了一起抬走,不要再轻易移动他……”
知秋叮嘱了很多仍不放心,皇太女不由得一笑,明艳生辉的视线从他身上溜了一圈,笑着建议道:“医者仁心,你就随我一起走吧,免得我有什么照料不善的地方,白费了你这么多日来的辛勤付出,我会留下书信告知你的家人,不必担心。”
知秋时常会遇到出诊的情况,对于去陌生的地方并没有多大的畏惧心,况且他也是真的放心不下洛水,犹豫片刻,点头同意了,只是对她一直紧攥自己的手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人被带回宫中,皇太女的心总算定了下来,经宫中御医细心的诊疗,洛水的病情在逐渐好转。
但另一边红妖的情况却恰恰相反,是肉眼可见的消瘦,御医只道“心病还要心药医”,他每日情绪不稳定,时常会伤心流泪,一哭便是从深夜哭到天明,皇太女每晚都要抽空去陪他。皇太女自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又无能为力,只得下定决心尽早找出隐藏在暗中的刺客。
这日,皇太女再度去侧峰调查,机缘巧合在崖边隐蔽的树丛中寻到一只掉落的暗器,竟与那日插在自己马车上的暗器一致?
还记得那日千川追踪回来,只追到花楼后巷便没了踪影,他也不确定人最终去了哪里。
皇太女捏着手中的暗器,疑惑不已,为什么刺客先是追杀洛水,寻到他的线索后,不直接杀之,而是跑来给自己通风报信呢?前后行动不一置,真是令人费解!
半个月的治疗后,洛水脑中的血淤疏通了小部分,他才终于得以醒来,不过他所说的事情大致与红妖相同,只是在偶然间提及雅君时眼中寒意急剧倍增。
皇太女听完洛水的叙述后一阵失落,因为并没有寻到明确可确认凶手的线索。
知秋在这半个月间一直待在皇宫中,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宫中御医的医术不知要比他强上多少倍,他待着实在多余,便提议要走,却总被皇太女用各种借口挽留住了。
他闲来无事便开辟出一小片药园,这几日药果成熟,喜鹊一直在他的药园上空喳喳叫,似是盯上了药果,没多久便从停驻的院墙上俯冲下来,衔住药果快速飞到药园旁一棵高大的老杨树上。洛水抬头望去,突然在树干分岔的枯枝上发现有一株通体血红的灵芝,似是已经生长了许多年,大小足有摊开的两只手掌那么大。
洛水心中拿定了主意,搬来梯子去摘灵芝。
想法很好,但实际中梯子长度却还是差上那么一小截的。但知秋也不是娇弱没主见的公子哥,他常年在山中采药,早练就了坚韧的性格,岂是这么容易被困难劝退的?
他心里估量了下还差多少距离,冒着险踩到了梯子最顶上的一节,紧抱着树干,踮着脚尖去摘灵芝,千辛万苦的终于被他摘到了!将灵芝收到腰间,正准备下来时,突然梯子歪斜倾倒,随着梯子的坠落,他也急速从树上摔落下来。
皇太女正巧来园子寻他,见他即将跌到路面上,拼尽全力运用轻功去救他。
终于平安的将他搂在怀中,相拥的两人皆是呼吸不匀,心跳如狂!
知秋的面纱在下落途中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一张清丽温婉的俊脸展露在皇太女眼前,也许是常年带面纱的关系,他俊俏脸庞上的肌肤要比寻常人白上一些。
皇太女勾唇笑道:“你曾说,你的脸只给未来妻主看,现在我看到了,岂不成了你的妻主?”
知秋瞪大了眼,摸了摸袒露在外的面颊,红霞飞起,结结巴巴道:“是这样没错,但…也要分情况……”
皇太女高挑起眉梢,有些失望,“分情况?那你曾经说的话岂不是不算数了?”
“当然算数的!”知秋急忙辩解道,其实现在他对自己的评判标准也有些混乱了,“分情况”是因为之前月沁跟他说意外事件不做数的,若真论起首次看到他面容的人,应该是月沁才对……
接着,皇太女跟知秋一起用了午膳,知秋说起他收到姑母的信时,忧伤的神色从他的眸眼中自然流露出,姑母得了重病,家母分身不暇,让他即刻动身去为姑母看病。
知秋借此机会在饭桌上跟皇太女道了别,不顾皇太女的挽留,毅然决然的决定离开,饭后知秋带上早已打包收拾好的行囊,在皇太女的护送下重新回到医馆。
天气风和日丽的,但是皇太女的心情却沉重依旧,虽然洛水找回来了,刺杀案却迟迟没有头绪,红妖因为失了孩子心有郁结,再没了往昔妩媚的风采,见到她时也热络不起来,没说两句话又再次悲伤幽泣,搞得她的心情也是忧愁烦闷。
御花园中,一只白色长条形的动物从花丛中飞速窜出,从皇太女面前惊慌一闪,再次钻入到另一片花丛中消失不见了,亚璃没多会儿紧跟着追了来。
“皇姐,你怎么在这儿?”亚璃停下脚步,心虚的向皇姐问好。
皇太女严肃的盯着她的眼睛,试探的问:“我不过是出来散散心,倒是亚璃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是在追什么?”
亚璃心慌,结巴了一下,“我…没追什么……”
皇太女冷勾起唇,眯起眼细细观察她,“是么?我已经叫千川将刚才闯进御花园的老鼠除去了。”
“什么?皇姐你把我的吱吱杀了?呜呜呜~”亚璃再也镇定不了了,悲伤的大呼出声。
皇太女感觉到奇怪,追问:“你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只老鼠。”
“它不是老鼠,是貂鼠!”亚璃气闷的回道,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落下晶莹的泪水。
“哭什么哭,像什么样子!它没死。”皇太女郁闷的皱起眉头,大为头疼的看着这个没有定性的妹妹。
亚璃破涕为笑,欢快的蹦了两下,但是看到皇太**郁的表情时,立即端正站好,恢复成平常严肃刻板的小大人神态。
“玩物丧志,等我去禀告给父君。”皇太女盯看她良久后,批判的留下这句冰冷的话。
亚璃闷不作声,禀告给父君,吱吱肯定还是个赴死的下场,皇姐最坏了,说来说去还是要让吱吱死!
过了片刻后,皇太女愁眉一拧,又改了话,“你的貂鼠到底是哪里来的,是哪个奴才这么大胆子给你的?你说出来,我就不禀告给父君了。”
亚璃撅起嘴,她现在不再信皇姐的鬼话了,变来变去的,她一会肯定又要用别的借口弄死吱吱!
“她才不是奴才,是我的好朋友,我才不要告诉你呢!”亚璃喃喃道。
皇太女听到却是一惊,还有人敢跟皇女做朋友?竟有如此胆大妄为的人!?
不是奴才?从没出过宫的亚璃,除了接触过宫里奴才,还能有谁?
突然想起数月前,亚璃出宫的事,好像是花家寻到了失踪的皇女,给送回宫的。花家?脑海里立即浮现出花月沁令人厌恶的模样!
皇太女冷笑着说:“是花月沁送给你的吧?你给我讲明白,我说话算话,说不追究就是不追究了。”
亚璃抬头犹豫的看着皇姐,思索了一下后,将自己是如何得到吱吱,又如何丢了它,宫宴时如何再次重逢的事说了出来,还讲了些关于吱吱可爱逗趣的日常。
皇太女的心思全都投放在她所说宫宴重逢的那段信息上了,冷眯着眼再次确认道:“宫宴时是你跟花月沁在浮波亭相见的?”
亚璃点点头:“是啊,要不然吱吱怎么能回到我身边?”
皇太女不仅不追究亚璃私养貂鼠的事,还命千川替亚璃将它捉了回来,看着亚璃欢快抱着貂鼠走远的背影,她心中波澜再起,回忆起某些细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