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就算了。”月沁转头要走。
女子污浊的眼球快速转了转,打量着自己身边衣着破败的男子像是在估价,突然咧嘴一笑,“也不是不行,你给这么点我可是吃了大亏,他还年轻能生养,你要带走他最起码财物还要再翻一倍!”
男子毫无生机的眼睛苍凉的望着她,身子僵直不动,甚至连双手都保持着伸向空中的动作,眸底燃着痛苦与愤怒交织的火焰,“别想让我走,我不走!”
“嘿,你咋不想走了?舍不得我?”女人好奇男子起初时跟自己不情不愿的,天天想着逃跑,怎么现在转了心性?
婴孩因为被紧捂着口鼻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绝望的男子察觉到异常不顾一切的再次将婴孩从她手中抢了回来,用手探了探婴孩的鼻息发觉他只是因为短暂的缺氧昏迷了过去,注意到婴孩腿上少了一大块皮肉。
男子滚烫的热泪滴落在婴孩脸上,依依不舍的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将婴孩小心放在地上,一双红肿的泪眼中夹带着滔天的恨意,咬牙切齿道:
“因为......我要留下来......看着你是如何不得好死的!”
男子突然将自己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恶狠狠的插到丝毫没有防备的女人脖颈上。女人哀嚎一声捂着脖子,刺目的血液喷溅到男子脸上,看着地上抽搐不止的女人,他终于释然笑了,拔出簪子一下又一下接连在女子胸前和脖颈处疯狂的扎下去。
女人死不瞑目的紧瞪着男子,浓腥的血液流了一地。
周围的流民发生异动,也不知是由谁引的头,突然哄然围上来,对着还没死透的女子便开始生吞活剥,躺倒在地的女子嘴巴无声的颤抖了几下,再也没有了动静。
流民涌上来之际,月沁一把抓起地上暴露于危机中的婴孩,急忙拉着小菊朝后撤,男子留恋的回头望了望月沁怀中的婴孩,麻木的看着脚下汹涌而来贪婪分食的众人,人间炼狱大概就描述的是眼前的景象吧?男子再次拿起沾血的发簪朝自己的脖颈上扎去,面上带着解脱的微笑,仰面倒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群的流民再次将他的身形也给盖住了。
商队吓得急忙遁走,直到走出这片地界老远,周边再也看不到流民了,她们才感叹道:“这些流民哪里还是人啊,简直是野兽,呸,应该说是畜牲才恰当!这种破地方我再也不来第二次了。”
此时,商队末尾传来婴儿的大声哭啼声,众人不禁抖了个寒颤,惊悚而又忌讳的看着这名孩童,面色变了变,自觉站得离队尾的两人更远了些,她们觉得那群食人而生的流民生下的孩子定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月沁检查了下小婴儿腿上包扎好的棉布,并没有发现有脱落的迹象,将他在怀里哄了好半天也没有用途,注意到婴孩有吸吮的动作,才意识到什么,问道:“小菊,他好像饿了,喂他吃什么啊?”
小菊一囧,将哭闹不止的婴儿温柔的抱到自己怀里,尝试着掰了些馒头塞到他嘴里。
突然商队中一名中年妇人出声道:“等等,我有羊奶可以喂给婴孩喝。”
中年妇人将装有羊奶的水囊送了过来,站在一旁看着也不太敢来帮忙。
小菊尝试着用勺子盛给婴儿喝,没想到居然喂进去了,就这样一直喂了四分之一水囊,婴儿才终于喝饱,满足得打了个饱嗝,小肚子鼓鼓的,甜甜的窝在小菊怀中闭上眼睛昏睡。
“看起来跟普通婴孩也没什么区别嘛~”中年妇人细看了几眼,脸上带着些轻松的笑容。
月沁还未拿准婴儿去留的问题,打量着中年妇人,忽然提议道:“这位婶子,看你育儿经验挺多的,我也不想养小孩,要不送给你养吧?”
“哎,使不得,我可不敢养!”中年妇人惊得直摇手,迅速退到那群看热闹的商人中间,躲在一群人中再也寻不到她的踪影了。
小菊轻拍着小宝宝的后背,目露渴盼,道:“阿沁,我挺喜欢他的,我来养他吧?”话音刚落,小菊的胳膊上就流下来一股透明的液体,小菊将婴孩交给月沁抱,这才发现原来是睡梦中的婴孩呲了尿,将他的衣服也一并沾湿了。
月沁笑道:“你确定要养?”
小菊怔了一下,仍是坚定的点了点头,“我觉得我跟他挺有缘的,看着就喜欢。”
商队绕过正在进行战事的城镇,当再次途经山县时,远远的看见只剩一片焦黑的废墟,哪里还有居民?
月沁感慨不已,要知道在一年前她还在山县幻想着凭借一己之力让这座小城镇再度焕发生机,但哪想自己也不过离开一年多的时间,竟已是物是人非。想想曾经乐观的想凭借一己之力就振兴某个城镇,她也未免有些太乐观和短视了,哪里注意到外部政局和外患的干扰等重要因素,时局已定,有些注定的结果无论如何它都是不会变的,百般努力下换来得仍是一场空,月沁又不是掌权者,她如何能看得到这些,又如何能扭转得了时局呢?
小菊惊讶的打量着面前这片广阔无垠的戈壁以及荒芜废弃的城镇,“主子,这就是您曾经赴任的山县吧,似乎也没有镖头说得那么美好嘛,她肯定是怕我们太过于担心您,才把这里说得那么好的!这里破破烂烂的什么都没有,您当初在此吃了不少苦吧......”
听着小菊的絮叨,月沁酸楚的笑笑,用小手鼓逗着小菊怀中咿呀学语的小婴儿。
在月沁的逗弄下,婴儿桃核般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小菊惊呼道:“主子,您快看小阿花笑了,他笑得多开心啊!”(ps:小菊收养婴孩后缠着月沁给他起名,月沁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柳卿,便沿用了“卿”这个字,起名为花卿,小阿花这个昵称是月沁随口叫的,跟小阿猫小阿狗类似,没什么特别含义,只因叫得顺口。)
天真无邪的婴儿笑语令疲于赶路的商队疏解了压力,商队中有人因此思念起自己的亲人,引吭高歌唱起了乡谣,一路上此起彼伏一曲接着一曲,之后的整段路途都热闹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