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因为这戏自觉心思沉了,心里突突的似往上撞,要往家去歇歇,只见那耍百戏的上来,便和管事的说:“预备赏钱,我要洗洗脸去。”
管事的应了是。秦可卿瞅人不防,便出了席,往房门后檐下走来。王熙凤嘱咐了平儿留心,也忙跟了来,秦可卿知道凤姐的好意便扶着平儿往荣国府自己休息的院子走去。
才至穿廊下,只见他房里的一个小丫头正在那里站着,见她两个来了,回身就跑。秦可卿便疑心,忙叫。
那丫头先只装听不见,无奈后面连平儿也叫,只得回来。秦可卿越发起了疑心,却想着不知不糟心,就想着躲了让人走吧,忙和平儿进了穿堂,想着先回东府去,家丑不可外扬。可平儿却叫那乐小丫头子进来,把槅扇关了,平儿坐在小院子的台阶上,命那丫头子跪了,喝命平儿:“叫两个二门上的小厮来,拿绳子鞭子,把那眼睛里没主子的小蹄子打烂了!”
秦氏慌了,不想平儿生事,就道算了,想来不过是没见到我们罢了。
那小丫头子已经唬的魂飞魄散,哭着只管磕头求饶。听秦氏给自己求情也跟着道:“我原没看见秦大奶奶来。我又记挂着房里无人,所以跑了。”
平儿道:“房里既没人,谁又叫你来的你便没看见我,我和大奶奶在后头扯着脖子叫了你十来声,越叫越跑。离的又不远,你聋了不成你还和我强嘴!”说着便扬手一掌打在脸上,打的那小丫头子一栽;这边脸上又一下,登时小丫头子两腮紫胀起来。
秦氏忙劝:“仔细手疼。为个丫头,犯不上的。”
平儿便说:“大奶奶莫要小瞧了这丫头,这本就不是咱们府里的丫头,不知道这府里的规矩,今个进来想来不知道是谁带来的,我若放了她,不知道要生什么事端,若不问出她跑什么,我怕回去和我家奶奶交代不得。”
说着转头又对“若再不说,把你嘴撕烂了!”
那小丫头子先还强嘴,后来听见平儿要烧了红烙铁来烙嘴,方哭道:“我是蓉大爷家里的,是随大爷来府里的,大爷打发我来这里瞧着奶奶的,若见奶奶散了,先叫我送信儿去的。不承望奶奶这会子就来了。”
平儿见话中有文章,便又问道:“叫你瞧着秦大奶奶做什么难道怕奶奶在这府里受欺负不成必有别的原故,快告诉我,我从此以后疼你。你若不细说,立刻拿刀子来割你的肉。”
说着,回头向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来,向那丫头嘴上乱戳,唬得那丫头一行躲,一行哭求道:“我告诉姑娘,可别说我说的。”
秦可卿一旁劝平儿这个如奶奶一样的丫头,一面叫哪丫头别说,叫她闭嘴。想来是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丫头终究还是怕平儿的便说道:“大爷也是才来府里的,拜了寿,喝了酒就乏了,便去奶奶的院子睡了一会醒了,醒了就打发人来瞧瞧奶奶,说才坐席,还得好一会才来呢。大爷就开了奶奶的箱子,拿了两块银子,还有两根簪子,两匹缎子,叫我悄悄的送与大观园鲍二的老婆去,叫她进来。她收了东西就往奶奶院子屋里来了。爷叫我来瞧着奶奶,底下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自这鲍二家的进了荣国府,王熙凤就得了信了,也是没有王熙凤的肯,这鲍二家的也进不来,如今不过是欺负秦可卿不晓得这府里的规矩,平儿故意演给秦可卿看罢了。
秦可卿听了,已气得浑身发软,一时立不住身子,想到这事不能张扬了,就要往宁国府家去。
平儿哪能放了她走,拉着她就去了荣国府秦氏休息的院子。
刚至院门,只见又有一个小丫头在门前探头儿,平儿雀无声息的打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