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识人,兵部尚书就是我爹,你们快放了我,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人似乎见有人知道自己身份,突然就涨了气势。
“放了你,可以。”雍黎在连亦身后站着,似笑非笑看着那盛气凌人的公子哥儿,“我对你方才说的那个传闻很感兴趣,来,仔细和我说说,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爹是兵部尚书,知道这些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我难道还会骗人不成?”那公子哥儿挺了挺胸脯,有些浮肿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雍黎手指在身侧的桌面上弹了弹,微微偏头看着那位纪家四公子,笑道,“纪尚书难道没有教过你不要妄议朝中之事和宫中之事?如此天日煌煌之下,你将如此牵连前朝后宫从未有过丝毫定论的事,随随便便绽于口舌之下,当真是视朝廷礼法于无物?”
“这算什么!我爹是兵部尚书。”纪四公子瞪了瞪他细长的眼,“你们这些升斗小民懂什么?陛下早些时候就露了和亲的意思来,这是满朝皆知的事。”
“满朝皆知的事?”雍黎冷笑一声,“连亦。”
连亦会意,横剑一拍,一道狭长的红印子瞬间便出现在纪四公子白胖的脸上,他身边的几个狐朋狗友立刻被吓得退开去,而原本候在门外的家丁打手们立刻就涌了进来,原本气氛雅致的广凌涛顿时吵嚷一片。
“哪里来的死丫头,敢对我们家爷动手,不想活了吗?”为首的那位纪四公子的亲信小厮挥着一根长棍“啪”地就敲上一张桌子,桌上杯碟碗盘哗啦啦碎了一地。
一直跟在雍黎身后的属下护卫见状立刻将雍黎严密地护卫在中间,雍黎安然负手而立,颇有兴致地看着单方面碾压的战局,纪四公子的家丁打手们瞬间鼻青脸肿,七倒八歪地躺了满地。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等着,等着京兆府来拿人,本公子就不信治不死你们!”纪四公子怒气冲冲的给了身边一个家丁一脚,吼道,“去,去京兆府,就说有一群刁民伤了本公子,让他们快点来人。”
那家丁连滚带爬地出了门,跑的方向正是京兆府所在的方向。雍黎不理那纪四公子挑衅的目光,转身便欲上楼,她可不想浪费那时间来和处理这样无聊的事,走了这么多天,都不曾好好休息过。
“纪四公子先别忙着拿人,在下这里有笔帐需要跟您算算。”楼上缓步下来的男子,虽眉目普通却别有明烈英气,他看见楼下长身玉立的雍黎时,先是不可置信地一怔,随即微微含笑点了点头,又看向那纪四公子,道,“纪公子的家丁一共毁了我这里桌子三张,椅子九把,绫幔十二尺有余,杯盘碗碟共五十三件。我这广凌涛的桌椅是上等的梨木,绫幔也是寸帛寸金,杯碟是上好的雁南骨瓷,这些去零存整不多不少刚好十二万两,请纪公子先结算了吧。”
“你,你这是狮子大开口!”纪四公子被那人这一连串的跳跃性的计算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又被最后那个十二万两的天文数字惊住了。
“广凌涛是什么地方,四公子不知道?纪四公子应该庆幸自己没有损坏那几幅瑾竺画,不然可就不是这个价了。”那人平静地带着笑,“四公子若没有带银票,在下可派人亲自到府上去取,我想纪尚书应该不会是个赖账的人。”
“你,你……”纪四公子指着那人“你”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他身边一个灵活的小厮见状立刻拉着他耳语了几句,那纪四公子听了先是满脸愤怒未消,随即目光一亮,丢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便带着人匆匆离开。
雍黎带着连亦进了三楼的一间客房,之前下来的那人也跟着进去,顺手关上门,随即屈膝于地一个大礼,“属下席瞿见过主子。”
雍黎随手将肩上解下的披风搭在衣架上,挥挥手示意他起来。
席瞿躬身持了谢礼,站起身,道,“主子不是还有七八日才进京的吗?公子这两天不在京里,要不要属下……”
“不用,你也不必管我,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我就是暂时在这里住几日。”雍黎从衣架旁慢慢走过来,问,“纪家这小子说的这话,从哪里传出来?”
“似乎是这两日才传出来的消息,朝中确实有透露出与陈国联姻的意思来,但却从没有明确说是谁与谁,联系起最近在定安的陈国四皇子沈慕,市井便传出我国会遣公主和亲的消息来。而如今上璋这一代有公主之封的,只有您陛下三女淑仪公主,而这位淑仪公主前些时候指婚给了温家,在加上陛下又在这时候召了璟王和您回京,所以市井的流言就更加确定是陛下想要让您与陈国那位四皇子联姻。就连,给淑仪公主匆忙的指婚,也被传成是上璋和陈国以后还会有一场大战,陛下是不忍心女儿嫁过去受苦左右为难,才让您去和亲的……”席瞿微微躬身,目不斜视。
雍黎听着他这一翻话,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而连亦却暗暗看了她一眼。
雍黎显然不太相信这般传言,先不说皇帝陛下对她母亲的感情,对她自幼的护佑之情的真假,单凭她掌着三州封地和八万华阳军,作为一个帝王根本不可能让她带着这样的身份势力嫁出上璋,除非成安帝收回她的爵位和封地,但是她的军功政绩让他绝不会愿意背着天下舆论压力收了她的封地和兵权,更何况她还是璟王府唯一的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