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夏辉带众人退下,原本清寂的园子越发清寂,雍黎沿着河岸慢慢走向自己从前日常起居的半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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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回到广陵涛,还未进大门,便看到兵部尚书家的那位四公子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堵在门口。能够在上璋屹立数十年不倒的广陵涛,背后势力定然不小,纪四公子再怎么纨绔也知道自己惹不起。
他也不拦人,就堵在门口,遇到有要进出的照让。而雍黎一出现,便被他们气焰嚣张地团团围住。
纪四公子举着棍子,恶狠狠地指着雍黎,“死丫头,有本事别被我抓到。好好跪下给爷磕个头,伺候得爷高兴了,那天的事爷可以考虑不计较,要不然……哼!”
雍黎的目光从他满脸的横肉上扫过,慢慢一笑,语气冷然,“你想找死?”
“你才找死。”纪四公子鼠目一瞪,下令家丁,“给我好好教训她,打死打残不论!”
“住手!”
藏身暗处的雍黎的护卫还未来得及出现,远处一声厉喝止住了蠢蠢欲动的那一众家丁。
雍黎抬头,看见远处一人疾步走来,他身后还跟着一行数人,其中绯褐色正装的男子,雍黎认识。
陈国,皇四子,沈慕。
沈慕不避不闪地迎着她的目光看过来,他一怔之后朝雍黎微微点头一笑,显然也认出了她。
雍黎收回目光,看向疾步走来的那男子,二十六七岁年纪,沉然稳重,他微有些警告的严肃目光往纪四公子身上一掠,看得纪四公子顿时消了气焰。
“家弟无状,惊扰姑娘,纪粱代家弟致歉。”纪粱对雍黎拱手,态度诚恳,又从袖囊里抽出一张银票,“区区心意,聊表歉意,请姑娘收下。”
雍黎奇怪地看着纪粱,没有动,看热闹的人群中窃窃私语之声渐渐大起来,纪粱有些尴尬,低声提醒了句,“姑娘?”
“纪公子不必客气,我嫌脏。”雍黎淡淡丢下这句话,便越过众人往外走。
她这话让纪粱一滞,他只是眉头微蹙,脸色却看不出什么情绪,雍黎心下对这人的气度和忍耐有些赞赏。
纪四公子却不管那么多,又咋咋呼呼上前拦住雍黎,他觉得雍黎先是纵人伤了自己,又态度傲慢地忽视自己的大哥,很是咽不下那口气。
“纪粟。”纪粱警告地唤住纪四公子。
“大哥!”纪粟跺跺脚,不满道,“这丫头太无礼,让我教训她!”
“你闭嘴!”纪粱厉喝,又朝雍黎道,“今日实在抱歉,姑娘若有什么要求,可来纪尚书府找我,只要合情合理,纪粱无所不应。”
“纪公子多虑了,我若要什么补偿,你给不起,我会直接找纪尚书。”
众人看着这个神情朗然有些孤傲的奇怪女子,有些暗暗咋舌,这女子什么来历,连纪尚书府都不放在眼里?有些说她傻到手的银子不要白不要,但终归麻利地给她让了个道。
一直在不近不远不动声色地站在广陵涛门前的沈慕,突然越过众人走上前来,他朝雍黎微微拱手,“幸会,可否请姑娘入内一见?”
雍黎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没有回答,他却已朝纪粱道,“烦请纪少卿引路。”
纪粱警告一番打发了纪粟,忙上前引路,作为鸿胪寺官员,他这两日接了上面命令陪同陈国来使游览定安风光,此刻自然不敢懈怠。
雍黎在门口站住,看着只有沈慕一个人的雅间,心下一哂,慢慢道,“四殿下避开众人,是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沈慕转过身来,看见雍黎笑道,“久闻宣阳殿下大名,只是缘悭一面,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殿下请。”
雍黎走进去,一眼便看到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六博棋,棋子、博箸、博局一应俱全。
“这是我们陈国独有的菎即玉制成的六博棋,公主若喜欢便相赠公主。”沈慕见雍黎一直看着桌上的六博棋,以为她感兴趣。
“成枭而牟,呼五白些。四殿下果然有武人豪朗气魄。”雍黎执一根博箸在手上把玩翻看,语气里却有丝意味不明,“很精巧的物件,可惜我不会六博棋。”
她侧转过身子来,面对面直视沈慕,“四殿下有什么话可明说,毕竟,我从不觉得我有何理由能与你见这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