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姑娘请自便。”席岸让侍女送了出去。
他自己就着一旁的铜盆里净了手,又进内室换了衣服方出来见雍黎,亲自斟了茶送上,“我亲爱的主子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怎么今日有功夫来见我这闲人的?”
“你果然是很闲。”雍黎没接他递来的茶盏,似笑非笑看他,“我不介意给你多找些事做。”
“您不介意我介意啊,广凌涛上下近千人需要我养活,我得多花些时间挣钱啊。”席岸嬉皮笑脸地凑够去,笑得很是谄媚。
“韩附北的子女和母亲,你安排在哪里了?”雍黎一点也不想和他闲扯淡,直入主题。
“我安排他们在明州,有我们的人看守保护,不会出什么问题,主子放心。”
对于韩附北,雍黎总不愿将他逼到绝路,“你让人将他们带回京来,暂时先安置在城郊离北城最近的庄子里。”
“是,我立刻就让人去办。”席岸这人虽然大部分时候不怎么靠谱,但对于雍黎安排的事向来还是完成得挺靠谱的。
“说起来韩附北那儿子……”席岸欲言又止,将手里端着的茶盏搁在雍黎手边的小案上,似乎在组织语言。
“嗯?”雍黎疑惑看他,“你说韩渐?他怎么了?”
“这小子总觉得带着桀骜不逊的仇恨,这么些天,他的敌意可从没消过。”席岸想到那小子暗中的一些小动作,虽说逃不过他安排的人的眼睛,但他联系的人可是极为敏感。
“他也是出生将门,年纪虽不大,但总归有将门铮铮风骨,若他能想通,于他自己也是幸事;若一路蒙昧扭转不回,那也合该是他的命。”雍黎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案上茶盏的杯沿,“是昌王联系他的?”
“我还以为你这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想到你倒是什么都一清二楚的。”席岸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本事,但就是因为这丫太神通广大了,所以他总忍不住叽歪叽歪地刺两句。
“算不得一清二楚,至少我到前两日才知道除韩附北外韩家只活了三人。”雍黎也不动声色的讽刺了一句。
席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自家主子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毒舌。
“呃,好吧,那是我的错。所谓韩附北叛国的证据是陈国密报组织甲子递送入京的,因胡炎纪的手脚,我们的人没有拦得住。那些所谓的证据一送到陈帝案头,以陈帝的昏聩和胡炎纪的奸佞如何会给韩家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我们的人也是颇使了些手段才弄出了那三人。”
那日他们埋伏在进陈国京都的几条必经之路上,若不是胡炎纪暗中以难民为障眼法,他们无论如何也是能拦住的。
“区区障眼法都能拦住我们以谋思精绝事出必成的彭蠡烟高手,我是不是该为他们鼓个掌?”雍黎姿态怡然,似笑非笑地看他。
“我保证这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若再有类似事情,属下任凭处置。”席岸恭敬垂首。
雍黎自然知道自己手下的组织和这几个人的能力,若不是有特殊情况绝对不会出现差错,更何况席岸是除了母亲和祖父留给自己的人之外最早跟随自己的,其能力和手段绝对不容小觑。
“今日来是有三件事要你安排一下。”雍黎向来不把时间浪费在那些不该浪费的事情上。
“请您吩咐。”
“第一,替我找找产自东南洙海的青灰横纹玳瑁,半寸大小,我一会儿画个纹样给你,最好能找到相似的天然纹样,如果没有让人刻纹欠色,但必须做到自然无痕。”
“找到一样纹路的确实不太靠谱,不过刻纹欠色倒是容易,这个我会安排。”席岸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绝对不会因他办事不力亲自跑来问责,这丫的向来觉得这种事就是在浪费时间,所以他也清楚雍黎是有事交代,“还有两件事?”
“第二,替我查查谢岑离开川原后的行踪,他到过哪里,见了哪些人,现在何处……所有的,都要一清二楚,那些随随便便敷衍的消息我能猜到的消息,就不要送来浪费我时间了。”对谢岑这人雍黎向来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人名声太大,在长楚的名声也太好,但她总觉得这人做事周全,凡事皆有丘壑,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来川原看梅花。
“长楚南阳王,您之前有吩咐需注意他的行踪,我们也一直有人跟着,但是谢岑思谋手段非常人可想,他手下势力也不一般,我们的人几乎难以完全掌握他的行踪。不过他在我国境内停留的六七日倒是完全没有遮掩行踪,由靖平关入境直接往济州川原,在川原停了三日,之后便由川原经建城从启山关出了我国边境。”
雍黎看他一眼,那眼神看得席岸有些奇怪,他迟疑地问,“哪里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恰恰是最大的问题,他到川原是为了赏梅花,但什么样的梅花让他一赏就是三天,这三天他除了看梅花就没干其他事?”雍黎左手在右手背上微微摩挲,“我一直想不通,从陈国祈纪城入长楚不过就半日时间,他为什么就偏要多花上几日时间从我国境内经过。赏梅?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雍黎极淡的一声冷笑却显然带了些笃定的猜测。
“主子想了到什么?”
“谢岑离开陈国前应该与胡炎纪有过什么约定,他来我上璋到底是见什么人,还是避开什么人?还有,我总感觉他应该很早之前就在上璋国内。当然,我的想法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所以你让人好好查查,我需要最准确的消息来证实我的猜测。另外,查清楚,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