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成安帝仔细地翻看了案卷,忽然道,“这里似乎少一分简中村民控齐汤强占民田证词卷,这份证词在何处?”
韦继尧今早收到的雍黎派人送去的案卷中也并没有这份证词,他也觉得奇怪,当下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雍黎却很和熙地看向刑部尚书,“这得问问尚书大人了,尚书大人对贵司属下的管束着实宽泛。”
向来谨小慎微的刑部尚书抹了满头的冷汗上前,“臣失职,请陛下恕罪。”
“说清楚。”成安帝冷声。
“主事李巍收受贿赂滥用职权,私自扣押告状苦主,并涉嫌拐卖人口,臣已将他禁押刑部,以待审查。”这位尚书大人素来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老油条,巍颤颤熬了那么多年才爬到尚书的位置,却一向没什么大的建树,但好歹也维持刑部平稳没出过什么乱子,眼见着就要退休了,谁曾想出了这么件事,自然满心焦虑。
“私自扣押苦主?是不是毁灭证据,杀人灭口这样的事也做得出来?”成安帝声音压下来,很明显带着怒意,“公等食人之禄,便是这样忧人之忧?为官不为民所思,朕要你们何用!”
众臣颤颤,呼啦啦跪了一地,“臣等万死。”
只有雍黎看了眼同样突兀地站着的雍寒山,她突然想起母亲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三微月,明明你的容貌气质更像我,可为什么总觉得你有更像你父王的地方,可惜的是我看了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
除了眉宇间那一丝天生血缘带来的相似,雍黎之前也从没有觉得她和雍寒山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但这一刻她似乎感觉到她母亲说的那丝无法明明确确表示出的相似,而那相似似乎来自神识,意气和思想。
“万死?除了说句‘万死’,你们还会做什么?”雍寒山冷哼一声,目光却暗暗扫过下面漠然相互一视的父女,心绪有些复杂,“刑部受贿一案……“
“陛下。”雍寒山突然开口,他是注意到成安帝最后目光落在雍黎身上的,虽明白这突然又牵扯出来的刑部受贿一案必得王爵以上身份贵重之人主审才能服众,但他却心下不满成安帝时时让雍黎操劳,于是道,“阿黎身子还没恢复,刑部一案,臣愿意代劳。”
成安帝默然片刻,他也知道此事雍黎牵涉其中,由她主理并不合适,雍寒山有此一言本就正中他下怀,“既然如此,就劳璟王了。”
雍黎冷冷漠漠地站着,她如何不知道成安帝的小心思,雍寒山离朝近十载,此次即便回来也表现出不问朝事的态度,成安帝此举怕是没有办法的后策,毕竟他那两个儿子和黎绍,连他自己都不敢用,雍黎想了想,也许这其中更多还是带着试探的吧?
“臣遵旨。”雍寒山语声不高,偏偏言词中自带了一种气势,淡淡然接了旨,又淡淡然在一边站着,似乎很明确地表明了“这件事与我无关,我不插手,但不归园事件请给我个满意地交代”的态度。
雍黎没读出她爹的这个态度,不过以为他和以往不想多加涉及朝政,能接下刑部一案已经是破天荒,也就没多想;倒是成安帝目光微动,眼角敛下一抹深思。
“陛下。”一直安静站在文官队伍中的安鹤翼突然上前一步,躬身道,“孙氏所提证据虽不甚详尽,但所控有力,按我朝法制,涉贪贿,谋杀,虐民等,即便未有证据,既得所控当归白衣之身以待审查。臣以为宣州总督齐汤所涉罪名众多,按制当立即押归京城,听候问审。”
“此言有理,大理寺着人即刻前往宣州,押解涉事人等回京。”
成安帝干脆利落的下令,韦继尧却满头冷汗,齐汤一案的相关人等正在大理寺关着呢。今天早上上朝前有下属来报,说是齐汤父子等人被宣阳公主押送回京,直接送到了大理寺,他当时还奇怪,要不是知道宣阳公主素日的手段,他大抵以为这个公主殿下太胡闹了些,一州总督说押就押了。
到现在他才知道,宣阳公主在此事上手段之凌厉动作之迅速,料一切于先机原来是这般令人咋舌。想了想,突然又想到宣州本是宣阳公主的封地,她消息灵通些也是正常,但是既然宣州已经作为封地封赏出去,为什么还要再下放一个总督呢?还是一个受辖于封主的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