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黎绍去乾鄞州寻的那个人。”
“那人是谁?”雍黎语气稍带了些急切,那日成安帝的话让她就存了些疑惑,今日听祖父提起,越发觉得奇怪,“我听说那人是母亲的旧部,黎绍为何千里迢迢寻他?他又为何请见祖父?”
雍明之目光扫过她,语气郑重严肃,“因为一封手书。”
“是母亲的手书?”雍黎目光一亮。
“不是,是你母亲身边近侍曾经的华阳军副将木灜留下的。”
曾经在华阳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两人,除了如今被雍黎荣养在华阳府的珍娘,便是这个木灜了,就连元濯和当初她最为信重的未晏前统领元韫,都比不得常年近侍在身边的这两人亲近。
只是木灜也在当初那场战事中失踪,后来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位当初被看作未来军中强将的青年其实早已尸骨全无,英魂难返。
雍明之缓了口气,娓娓道来,“在乾鄞州的这个人,名叫克芳,原是华阳军的一名参事,当年他为人所救,逃过一劫,后阴差阳错辗转到了乾鄞州。”
“克芳这个名字我还有点印象,当时他在军中位置应该也不低,只是我没见过。他既然幸存,为何没有再回华阳?”雍黎有点疑惑。
“那场战后他不知为何失了心智,时常不辨人事,近一年才渐渐清醒过来。难得的是他失智的这七八年竟能完好无损地护存了一份手书,他原是做好北上到华阳的准备的,只是不想却被昌王盯上。”雍明之解释。
“那手书写了什么?值得黎绍千里迢迢寻过去?”雍黎实在想不通。
“那封手书其实是你母亲写给陛下的,是由木灜代笔,且署名也是木灜,但其中内容却有关于你母亲的一些模模糊糊地行迹。”雍明之未有丝毫隐瞒,语声徐徐,“昌王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克芳和这一封手书的存在,他是怀疑你母亲没有死,所以千方百计地想要找到她。”
雍黎没有听出雍明之语气里的那一丝莫名的意味,只是听到“你母亲没有死”这几个字时突然觉得气血涌起,内心澎湃异常,那一刻她甚至愿意相信母亲没有死,只是当年的事历历眼前,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母亲,永远回不来了。
她那一丝怔忪停顿没有逃过雍明之的眼睛,雍明之没有点明,而是继续道,“这封手书已经送到陛下手里,虽然有些信息不实,但乍一看来却有掩人耳目之意,我想既然这封手书是写给陛下的,恐怕陛下自能读出其中深意。”
“祖父没有读过原件?”雍黎问。
“不曾。只是克芳口述了部分内容。”
“是吗?”雍黎狐疑,觉得以自家祖父的心思,绝不可能接受这么马马虎虎的结果。而且那封信件的内容恐怕非同寻常,既然祖父有刻意隐瞒的意思,恐怕陛下也不会让自己知道,她心下盘算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看到这封手书。
雍明之没有接她的话,揉揉太阳穴,“尚有一时三刻才到子时,你我祖孙二人手谈两局聊作消遣?”
“祖父之请,如何敢辞?”雍黎微笑起身,“我院子里有一套陛下送来的棋具,云纹散花青檀木棋盘,支离山暖玉为黑子,蓖即青方玉为白子。棋盘倒也罢了,难得黑白子色泽纯粹,黑子背雕一百八十一姿态各异的佛陀,白子背雕一百八十形态各异的芰荷,线条流畅自然,方寸之间见大世界。我取来与祖父鉴赏一番。”
雍明之微笑点头,“你唤个小厮去取便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崇先生交代的药今天还没喝,让人送过来恐怕也凉了,还是我回去用了为好。恰好也有些困顿,出去略走走才好。还请祖父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