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恒笑得温和清雅,方才咳嗽引起的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露出他原本苍白的面色。也许是常年不见阳光,他的肤色极白,虽说那白带着点病态,却毫不掩年轻公子玉骨冰肌的风流意态。
“多谢妹妹关心,我这身体也就这样了,若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不过平时多注意着些。”何恒道,“妹妹这是往伯父院子里去么?”
“嗯,父亲突然来了兴致,唤我去下棋呢。”雍黎微笑,不经意露出一丝女儿对父亲的孺慕之情,以及受父亲宠爱重视的微微自豪来。
何恒看她脸上神色,微微放下心来,从府外接回的女儿,还曾有二十年前的那桩旧事,这孺慕和自豪确实合理。
只是,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哦?妹妹还会下棋?”何恒似乎来了兴致。
“母亲未去世前曾教了我几年,只是知道些皮毛,并不精通,少不得让父亲嘲笑罢了。”雍黎谦虚微笑。
“我平常无事也会翻翻棋谱,只是很少有人对弈,真真是个臭棋篓子,妹妹若愿意,平素无事的时候也可往我那边走走。”
雍黎答应了一声,展了展袖子,“这香气很特别,听闻二哥哥喜好调香,这香想必也是二哥亲制。”
“我这身子也做不了大事,不过闲来无事,做些奇巧玩意儿打发时间,男儿生来像我这般也是可笑的。”何恒语气落寞,漫不经心地拨了拨香炉。
雍黎却不搭他的话,微微吸了一口气,只道,“我不通香道,只隐约闻到里面似乎有味青木香,我看二哥哥时常咳嗽,似乎有肺上的毛病,这青木香性本辛寒,二哥身体不好受不得寒凉之物,还是少用得好。”
何恒心下一颤,拨香料的手也微不可察地一抖,面上却依旧温和笑意,“也是,这是百和香,制香的材料里面确实有一味青木香,原也适合冬月时节用的,看如今二月都快过了,这香也不合时宜了。”
雍黎却装作没看见,也没有点破这百和香中除了特定的配方,还多了一味续随子,续随子有毒,一次两次单独用着无甚大碍,但在某些药物不经意媒介作用下可就不一样了。
雍黎想到之前何念送给自己的那两件衣服,又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儿啊,他有野心,只是……可惜了。
雍黎嘴角微微勾了笑,慢慢又成了明媚的笑意,“父亲还在等我,当下就不陪二哥哥闲聊了。”
她站起,转身离开,何恒却盯着她背影看了良久,皱皱眉,突然问身后小厮,“父亲可在府里?”
“二老爷昨夜并未回来,想是……宿在了外面,您……”
何恒蹙眉更深,有些嫌恶地挥挥手,“先回屋,晚些时候我去见见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