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高估自己了。你知道为什么朕从未考虑过你么……”成安帝又一步，凑近他耳侧，极轻极淡地吐出一句话。

他这句话如石破天惊，炸的黎贤方才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不可置信地一把抓住成安帝的脖子，双目猩红，拼命地摇晃，“你胡说！你胡说！”

成安帝却一改方才中毒颇深，似乎连力气也没有了的虚弱模样，一把抓住黎贤掐住自己脖子的右手反手一扯便挣脱开去。他年轻时也是练武不辍，打磨出的好筋骨，哪里是黎贤随随便便就能制住的？

黎贤踉跄两步摔撞到后面的书案上，立刻有几个侍卫上前来制住他，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为首一人。

禁军统领，平恪。

“朕有没有胡说，你大可回去问问你母后，如果你还能见到她的话。”成安帝神色一如往常，仿佛面前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仅仅是就擒的叛臣。

黎贤目瞪欲裂，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你骗我！你没中毒，还有平恪，那三万禁军根本就没有去宁城！你骗我，你骗我……”

“哈哈哈哈……”黎贤状似疯魔般地大笑起来，“枉我以为布局周密，原来……原来一切都是你布的局，诱我一步步入彀中，一步步万劫不复，你让我节制靖节军，是给了我，你这个长子最终的试探……”

他突然想到之前成安帝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不，不对……你是用我为诱饵罢了，你是想引出谁？”

“还不算太蠢。”成安帝鄙夷一笑，慢慢道，“这确实是我布的局不假，我也确实想看看这暗中到底有多少怀揣异心胆大妄为的，即便如此，这也确实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人非草木，毕竟做了我二十多年的儿子，我总不会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你的一点怜悯之心，只是用我为诱饵，引出你暗中的敌人，然后就轻轻松松地把我放弃了，这就是你的怜悯！”

“没错，朕终归给了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安安分分地待在定安等朕回去，朕也会给你亲王之位，给你富庶之地作为封地。只可惜你野心太大了……”成安帝失望道，“你看你从平恪出现的时候便没有再起反抗之心，你已从心底认定自己败了。而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快承认失败了么？”

“我还能如何？期待后军压阵的六万人马？还是等何琼的兵马过来？”黎贤冷笑，“我本就是半路接手靖节军，即便出发之前军中副将已大多换成我自己的人，但恐怕现在已经仍然完全属于陛下您了吧？不然明明一炷香之前就该到此的六万大军到现在都毫无消息？还有何琼，他本就是你想要引出并清除的势力，又怎会给我一丝机会？至于我在京中的势力……恐怕在我出京的那一刻，璟王便已经在您的吩咐授意下清除干净了吧？”

黎贤的笑意越来越苍凉，“还有……我的舅父，他没有给你下毒，他终究背叛了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