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太后微微抬手,“抬起头来,哀家瞧瞧。”
郑佩抬起头时,雍黎看到她脖子里挂着的玉佩,不由冷冷一笑,郑皇后心思她知道,她家舅舅也知道,却不想黎贤刚出事被囚禁清平宫,这愚妇这般迫不及待地另做打算了。
对上雍黎清冷的目光,郑佩忙低下头去,却感觉从四肢生出寒意来。
“果然标致。”太后赞了一句,又向郑老夫人,“可许了人家没有?”
“还没有,臣妾总想着再留两年,年纪大了总舍不得这些孙子孙女。”郑老夫人笑道,“淑仪公主下嫁温家也是极好的一门亲事,臣妾还想着什么样的物件才配得上给公主添妆。倒是宣阳公主也该及笄了吧?”
“哀家这个孙女,格局气度虽不同于寻常闺阁,偏偏身上又有着璟王府的承嗣,她舅舅偏说什么‘吾家女儿,意气高华,格局之高远岂可限于闺阁,及笄待嫁,何异于侮?’。她祖父也说‘笄礼可弃,莫若冠礼。’哀家虽遗憾,却也只心疼她小小年纪承担那么多。”太后摸摸雍黎的肩膀,见她衣服穿得还不算少。
“太后既这么心疼公主殿下,也该多花些时间挑个好驸马,也好为公主殿下承担一二。”
雍黎的身份在各世家子弟眼中无异于暗夜明珠,是个十足的香饽饽,但是凡有些自知之明的也知道自己不可求,凡通晓些政事的也该知道雍黎的身份于他们那些世家来说是个烫手的山芋。
雍黎一直笑意微微,神色未变,略坐了片刻,实在不耐,遂朝太后道,“您宽坐,我去趟长明殿。”
“你才刚回来,又去你舅舅那里做什么?”
“我是奉旨往南方视察疫病事宜,虽然后来碰到何家谋反,如今回来也该去复旨。后续工作即便不用我着手,也该交接清楚。”雍黎起身,浅笑温和。
雍黎虽只说何氏谋反,并没有提及黎贤,但“谋反”二字直戳得郑皇后心窝子,她那笑容僵了僵,满座都是人精,也都心知肚明,沉默了下来。
太后却仿佛没注意,忙拉住她的手,急道,“才回来呢,复旨什么时候不行?要我说你这些日子也辛苦,又急着赶回来的,听我的话,还是去元铭宫休息的好。”
“是,听外祖母的。我去元铭宫换身衣服。”雍黎只要能离开这里,也不管什么借口,微微欠身告退便离开了。
郑佩有些尴尬地立于当地,直至雍黎离开,太后让她回座,才唯唯地应诺。
而黎贞看着雍黎离去的背影,心下恨意愈甚,如恶水自无底的地洞涌出,慢慢覆盖心下如荒野杂草疯狂生长的嫉恨,不断地漫延,渗透。
雍黎,凭什么?凭什么你万事皆出我之上?璟王府继承人,有四州封地位比亲王的超品公主,大璋历史上唯二的摄政公主?凭什么你自幼有父皇祖母娇宠,而我?父皇甚至从未正眼看过我!雍黎,总有一日,我会凌驾于你之上,我会将你狠狠地,踩入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