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站在门口,往后微微一瞥,狱卒会意皆都退下,她这才迈步进去,也不坐,目光在牢房里扫了一圈,嫌弃道,“你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尽看着他们你来我往,你想稳坐钓鱼台,但这处所可不是能让你高居一处悠然看戏的地方,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是这样玩的,你倒不怕失了算?这局面铺的太大难保不力不从心,更何况你在此处,外面情势变化,你未必能时时把握,难免鞭长莫及。”
“不是还有你嘛。”温卿不以为意,好一副悠然模样,“我将整个温家,还有我的身家性命都赌上了,殿下难道会让我失望?”
雍黎冷哼一声,嘲讽道,“你既在告知我之前便早有安排,连我父亲在此事上也暗藏了一二分心思,此刻你用你温家说话,到底存了几分心思?你与我父亲,有何交易?”
温卿沉默片刻,收敛了面上方才的那丝玩笑,严肃道,“并无。此事也无需殿下做什么,你这两日闭门在府为佳,我的计划还算周全,至少脱身无碍。”
“来不及了。”雍黎看他,“我今天只要踏进这处大牢,外面必然会有说法。不管你与我父亲是何关系,我原也没打算干净抽身出去。我稍后会进宫,按你之前的计划,我会将外面的传言再落实了,速战速决,比你这温水煮青蛙要方便的多,省得夜长梦多。”
“殿下不可!”温卿拦住她的话头,斟酌道,“实不相瞒,我确实与璟王有过一次详谈。”
“你们谈了什么?”雍黎丝毫不惊讶,看向他。
“说来其实还是璟王约见我的,我们之前可能也确实存在一些交易,他会助我完成我的布局,但前提是不能将您牵扯进去。但他助我完成这次布局,能从中得到什么,我也确实不知。”温卿道,“那日你在我府中之事,已有些许风言风语传出去,我虽下令有所压制,但到底有些影响,我已有毁诺,如何能再让您牵涉其中?”
“无碍,我并不介意。”雍黎道,“想来我父亲原先的意思是借你的计划,用璟王府的地位搅一搅朝中的浑水,这其中必然有几分陛下的意思。正如你护着你温家一样,我亦护着璟王府,以我一人代替王府行事,牵扯也小些,更何况我身上还有个虚虚的王封,若有了什么,这也是一道盾牌。”
她话毕,不再继续下去,而道,“我今日来这里见你,主要是给你带个消息。康王确实已死,死前也确实种了金丝杜鹃之毒,但并非死于金丝杜鹃之毒。只是这个结论还未放出来,但朝中已有隐隐言论分化迹象,你,或者说我父亲和陛下,求的那个爆发还未出现,你在这里尚算安稳。”
温卿心里也明白这些,他之前还想不明白,他虽借了金丝杜鹃之毒,却从未想过要康王性命,为何康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死了。听到康王死讯,他顿觉脱离计划,想尽快补救。他最初的目的只是退婚,借花毒让康王重病,并故意露出嫌疑破绽,甚至让温家有隐隐垂落迹象,以此让黎贞亲口退婚。他更加想不明白的是,康王死后,一切似乎仍然按照计划进行,陛下对康王之死的态度,对自己这个疑似杀害皇子的凶手的态度,都着实奇怪。今日见到雍黎,听她这几句话,想起当初和璟王详谈之事,他似乎突然明白过来,康王之死,似乎是必然了。
“这里不比太衍天牢,虽说也比外面安全,但总会有所疏漏,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你,特别是朝中风波狂涌之时,没有什么比让你悄无声息死在牢里,再冠上畏罪自杀的名声更容易平息各方势力的了。”
“确实,我过来之前也有安排,殿下放心。”温卿点头笑道,“虽有些事出于计划之外,但全身而退,想必也不难。”
“嗯。”雍黎点头,“你也放心,有我,黎贤之死会从你身上摘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