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雍黎皱眉。
“回殿下,这罪奴是谋反的何家内眷,初初到这里,身上懒得很,平日里总是偷奸耍滑,这不拎桶水都能拎出个娇弱千金的姿态来。”
“哦。”雍黎看了她一眼,忽的又问身后掖庭令,“何家其他女眷呢?”
“目前都还在中府庭,不过有几个会充入允王等宗室府邸为奴,待上面书令下来便要移出宫,不过关于这些人嘛,不是什么大事,估计快不了,少说也要几个月。何家女眷中有个怀子的,已按宫中条令,移入西边安乐堂了。”掖庭令答。
雍黎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在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的何念面前停住,袖手而立,冷然开口,“你抬起头来。”
何念颤了颤,这声音她熟悉,在何府一个多月的相处,她以为是同病相怜身不由己的姊妹;而如今却是云泥之别,自己命贱如蝼蚁,而前面这人却能主宰自己的生死。
“奴婢不敢,奴婢拜见公主殿下。”
“你抬起头来,我有话问你。”雍黎挥挥手让后面那几人走远一点。
何念抬起头却不敢看她,眼帘垂下,有两行泪控制不住下来。雍黎看着她两颊瘦削,没有一点肉,想起她在何家时虽不受宠,却也衣食无忧面容姣丽,难得有了一丝怜悯。
“老太太在哪里?”
“老太太年事已大,如今在后面做些缝补的活计,还算轻省,这还得多谢殿下垂怜。”何念也知道若非雍黎暗中照顾,老太太怕是不会有如今境况。
雍黎沉默。
她其实并未想来见何家人的,自来成王败寇,各有天命,她不是怜悯众生的性子,也不当对这些人心存怜悯。
只是顺心而为,她终究还是想保何念和何家老太太的命罢了。
见雍黎久久未曾开口,何念慢慢睁开眼睛,她看着雍黎,小心地问,“若殿下尚念及从前一丝情意,殿下可否告知奴婢,何家……众人的结局?”
“男子年十二以上斩首弃市,立决。何家满门男丁,就剩一个何恪吧,大概会被送去某家宗室府邸为奴。你们……”
雍黎答她,声音却没什么起伏。
“奴婢明白,多谢殿下。”何念打断她,拜谢。
雍黎被打断并无恼意,她淡淡道,“我会把你和老太太接回璟王府,给你们一个自生自灭的角落,我也可保证你们不受欺辱凌虐,但我往后不会再见你们,你们也只是没入我璟王府的罪奴,这一世都在贱籍。”
她话毕转身离开,何念跪伏在地上,双肩颤动不止,良久方低声道,“奴婢多谢殿下。”
连亦打发了跟着的掖庭令,忙跟上雍黎,“殿下不帮何念姑娘。”
“如何帮?”雍黎站在深长的夹巷中间,听着尽头传来的一两声老鸹子的叫声,道,“难道让我去求陛下免了她们的贱籍?谋反本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如今不过就是斩了何家直系男丁,已是恩宽了。我若求了陛下,恐怕御史们便要参我个恃宠而骄枉顾法度的罪状来。上璋立朝近百年,自有规章法度,岂是我能私自破除的?我最多就只能知会掖庭令一声,让他们把何念和何家老太太没入我府中为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