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太后半闭着眼,任小宫女垂着腿,看样子倒是有些睡意。
黎贞正想说着告退的话,却见太后突然睁开眼睛,对她道,“还没问你,这两日隐约听说你退婚了,怎的,温家那儿郎又不合你意了?”
“不是。”黎贞下意识否认,丝毫没听出太后话里的一丝嘲弄,低着头,慢慢的声音里竟有一丝哽咽,“淑仪自己求的婚事,若因温家即将遭难便毁婚约,岂不是让天下人嘲骂?但淑仪实是不想父皇为难,家国天下,淑仪的个人幸福哪里比得上朝局稳定?即便真的背上骂名了,淑仪也不想父皇因自己对温家有所回护,更不想父皇因回护温家而被天下人不解,因朝局左右为难。”
“别哭了,我不过就问你一句。”太后皱皱眉,“横竖你才二十,咱们上璋尊贵的女孩儿家都嫁得晚,二十五六岁才许人家的也不是没有,这两年再让你母后帮你挑好的就是了。”
“是,多谢皇祖母挂怀。”
黎贞陪太后闲聊两句便告退离开,她觉得太后的态度有异,只想着大抵是跟父皇的关系尚未化解,心情不大好,倒也没有深思。横竖今日过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雍黎确实被父皇厌弃,父皇也确实不会对母后下手,这两个对她来说也算是顶好的消息了。
“这孩子心思太重。”太后看着离开的黎贞,突然冷哼一声,语气不喜。
“淑仪心思再重,哪里重得过凤归,那孩子这两年没养在身边,到底是被清岩给带偏了。”成安帝从偏殿进来,听到太后这话,笑道。
“三微月心思重是谁造成的?这孩子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是因为谁又是为了谁?你高居九重,哪里见着她的苦处,她若不心思深些,早被人算计了多少回了?”太后斥他。
“是,母后说的是。”成安帝笑道,“凤归心思虽深却有分寸,淑仪行事较之,云泥之别,到底不够大气了。”
“你那日说的,我想了这几日,也算想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黎家嗣脉不昌,也不是你一人之过。”太后叹了口气,“前朝之事我不管,三微月若真合适,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我们已经亏欠华阳太多了,纵然这些年我们也都觉得当年事是璟王对不起她,但是璟王府终究只剩她一个了,三微月……你不能再伤她了。”
“母后说的我都清楚,去南方之前,我曾跟寒山谈过,我给他看了宗谱……”
太后不解,成安帝凑上前去低语了两句,太后目露惊诧,“你早有这个打算?”
“也不算吧,当年将那名字入宗谱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却并没有下定决心。而宣阳回京后,我才渐渐确定了。”成安帝揉揉眉心,“我从前态度不明,他们又离京甚久,寒山和凤归总有些疑我,这也正常。毕竟在他们回京之前,我也曾忌惮璟王府势大。”
成安帝毫不避讳的坦诚态度,更让太后惊讶。
只听他继续道,“但是从我将宗谱给寒山看过,我和他都明白,往后我唯一能毫无顾忌信任的只有他了。璟王府永远是璟王府,以后凤归要不要,端看她自己的决定了。”
“皇帝这番话我明白了。”太后这么多年的宫廷生活哪里看不透皇权博弈呢,她也不想听他说得明明白白,只又问道,“听说璟王府蒋氏生了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