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铎匆忙进来,听候雍黎吩咐,雍黎轻轻拍拍床沿,道,“替我请顾先生过来。就说我要见他,有事相询。”
觅铎出去,大帐内又恢复无声,很快便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过来,然后有人掀开了帐帘迈步入内了。
雍黎见着谢时宁身姿颀长,见着他慢慢走向前来,走路却似乎极轻,几乎听不到一丝声响。
“天暗了,怎的不让人点了灯?”他语声带笑,到桌旁点了油灯,然后双手笼在袖子里,笑道,“你想见我?想问何事?”
烛光乍亮,照出袖手而立的人更有几分柔和,他蓝灰色袍子,青色纶巾,甚有几分典雅和顺的书卷气。便是寻常人看来,也当只是个腹有诗书万卷心怀天下山水的出众书生,而不是手段翻覆机关算尽的谋士。
雍黎撑了撑床榻,想再往上坐坐,谢岑很是顺手地替她拢了拢后面她方才靠着的有些散了的被子。
“这营帐外面有我的人守着,你那属下也在门口,有什么话你可说,不必担心。”谢岑拢好被子,就顺势坐在床边。
雍黎看他一眼,对此没说什么,只道,“想问你关于谢峻的一些事。”
他眸子一闪,问,“怎么突然想起问他?”
“怎么?不方便说他?”雍黎对上他的眼眸。
“没有……”谢岑眼中突然带出些玩味的笑意来,慢悠悠道,“我的这个二哥啊,这些年实在是闹腾得太过了。”
“说起来,我前些时候得到些消息,他曾与你上璋左丞相郑匀有些往来,初初得到这个消息我还曾特意关注过,也让手下暗线深入打探过,只是除了知道他们有往来之外却再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果然……”雍黎笑起来。
“你果然也注意到了。”谢岑目光里那丝玩味的笑意渐渐地冷了下去,“我长楚亲王竟然如此正大光明地与你上璋重臣消息往来,想来也是密谋些暗室欺心的事。”
“我不担心他们密谋些什么事,纵然现在他们的消息再严密,若真正一旦开始动手,反而最容易暴露,是我们抓住其马脚的时候了。”雍黎凝视他,“我想问问你,你可知道,十年前,上璋景平十七年十月,谢峻借口回封地为长子主持婚事是,曾暗中去过些什么地方做过些什么事?”
“景平十七年……”谢岑看向她,目光里有火光跳动,良久又按捺下去一点,他问,“你怀疑当年事中有几分他的手笔么?”
“你长楚皇帝陛下,长楚满朝重臣,还有你,难道没有过丝毫察觉么?”雍黎深吸一口气,“他十数年前开始便已有勾连他国之心,你们当真丝毫未察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