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却对她有言在先,说她往后总须得将养调停不可懈怠,或可身体无虞,但终归还有天命。他也曾对她直言不讳,告知过她往后此症必会复发几次,但哪次生哪次死,便是天命了。
雍黎当时方方醒来不久,也算才了了第一件心事,她还有许多事去做,还有许多计划要去安排,对他的提醒告诫并未多放在心上,只是这十年,她身体还算无虞,便渐渐地也未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谢岑未听清她说什么,侧耳凑近她的唇边,轻声问,“你说什么?想见谁?”
雍黎意识不清中仍然听到他在说话,她下意识的侧首过去,不过这小小的无意识的动作,她的唇擦到了他的耳垂。
仿若二月和暖的东风里细柳生出的柔软的枝芽,仿若更深皎洁的月色下春水漾出的绵长的波纹,仿若春山暖日和风,仿若小桥流水飞红,仿若世间一切柔软而美好的东西。
她的唇因发烧而略显灼热的温度,轻轻的擦过谢岑的耳垂,那丝灼热如蜻蜓点水,一触便又移开。这不过瞬息之间的接触,谢岑却觉得那温度仿佛从他耳上一下子灼烧到了心里,然后又似乎要永永远远灼烧下去。
“见……出溪……,南璇……”
直到雍黎轻轻呢喃,他方得清醒过来,直起身来,目中却有片刻晦暗不明。
那日谢岑亲自去寻了出溪过来,好在当时出溪也在这一带,并未拖延太久。
谢岑是知道出溪的身份的,也是知道他与雍黎的渊源的,只是他却并不担心出溪那古怪的性子会拒绝过来救治雍黎。
果然当时正在摆弄着小药箱里药材的出溪听了他的来意,并没有拒绝,反而是放下手里活计沉默了片刻,才嫌弃了一句,“那丫头果然是个不知保养的,这才十年……”
谢岑当时听出他语气里有些不同寻常,但他知道他这位师兄的脾气,却到底没有深问。
出溪看他一眼,又仔细地问了一些雍黎的症状表现,方才收拾了一些用得到的器物药材,二话不说便随他过去了。
出溪这十年也尝试过寻找这病症的缘由,想着寻出彻底根治的办法,所以他这十年也跟雍黎保持这些联系,对她的身体状况也算多少有些了解。
从昨日午后到今日,出溪在雍黎大帐内待了一日一夜的时间,外人皆不得入,只是偶尔唤觅铎进出取送东西或者做些他不方便的事,便是谢岑也只是偶尔过来问上一两句情况如何。
今日午后,出溪终于从大帐内出来,一日一夜未曾休息,他面上已经有了些疲色,只对谢岑道,“已无大碍,不多时便会苏醒。”
谢岑安排了不远处的营帐给他休息,便再未过去打扰他,他是知道出溪不愿雍黎见他的,也没有在雍黎跟前提一句给她治病的大夫。
但是聪慧如雍黎,怎会不知道是谁?
她说她想见出溪,想见南璇,怕是早就知道是谁救治她的吧?
只是出溪的另一重身份,她是否也知道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