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于他而言即便不得最终的期愿,但已是此生里的心满意足了。
“你从前为塑造出修道求仙的清淡形象来,十数年来也真正过得像是个半隐的道士了,先生向来沉迷道学,他的那一套你也学了个十分,编撰道家典籍,茹素忌荤,就差画符篆炼丹药,举着招牌出去招摇撞骗了。”出溪嫌弃道,“而近一年来,倒觉得你这心思是渐渐地淡了,甚至往日你刻意推波助澜传播你笃信道家的传闻也淡了不少,这些也是因为这丫头?”
他又道,“你是决定再次……”
“是啊,有些话师兄心里知道便好了,可不必宣之于口。”谢岑打断他,“总归不可能永远这般闲云野鹤般各国乱窜,如今看来应该也是合适的时间了。”
“你家陛下的意思?”
“皇兄那边……”谢岑懒懒道,“我总归要顾忌一二,至于皇后母家……自是皇兄该考虑的事。”
“你们谢家的事,我不想管。”出溪冷哼一声,讽刺道,“不过你皇兄还真是心疼你,让你来濯锦城,借你的手除掉谢峻,让你背借刀诛杀兄弟的名声,他倒好,坐享其成,还是守着他的好名声,一丝兄弟的血都不沾得。”
“师兄这是心疼我,还是替我担心?”谢岑微微一笑。
“我是告诫你。”出溪不理他语气中的不大正经,“从前总有那些自以为是的大男人说些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要我看来,所谓兄弟之情,有时候还真比不上女子之坚贞不二。”
谢岑不置可否,他道他这个师兄一向是有些傲娇性情,明明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偏偏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一赌气就是十多年,偏偏他赌气的对象还根本就不知道他还活着。
“凤归想见你。”谢岑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若不想见她,我便替你拒绝了她,只道你已经离开了。”
“不急……我想想吧。”
出溪也没有直接拒绝,对雍黎该是何情绪,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在华阳宫小院里的那次见面,他原已打定主意算是最后一面,以后便不必再见了。
但是终究是他和她唯一的孩子,他还是不能说放下就放下。若非如此,这些年他不断寻找医治雍黎这旧疾的法子又是为了什么?也许是有一点身为医者对疑难杂症的执念,但更多的原因怕还是为了彻底治好她。
夜晚帐外有鸣虫叫声阵阵,大帐内二人一时静默无语,谢岑干脆撩开帐帘,看天幕上孤星点点,想起雍黎的病症又问,“她这病症究竟是何缘故,竟连你也不知道么?”
“查不到源头,凡世间之病症,总归是有个病因,知晓了病因才能对症下药。但是她这病症确实是连个病因也没有,这样一来如何对症下药?”出溪说起医术一道便有些絮絮叨叨,“我这些年查看过许多与这病症表象有一二类似的病例,也只能针对这一二表象下药。所以她病症复发时我可有办法抑制,但要想彻底根治,现在我是一丝办法都没有的。”
“原来是这样。”谢岑松开帐帘,“劳师兄多费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