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平原郡王十分擅长养植花木,他有个园子,里面专是种些他各处搜集来的珍贵的花草树木,一向亲自侍弄,不许下人插手。据说还侍弄得很不错,养花也养得很有心得,曾经有次宫里得了两三株十分珍贵的赤色芍药,那芍药许是水土不服,方方移植到宫里便萎靡颓败,宫里十几个花匠都说没救了,许是养不活了。
这位平原郡王便去瞧了两眼,让人挖了装盆弄回了府里,不过半月时间便又养得精神奕奕,越发的蓬勃之势,当年便花开得十分繁茂。连与乐帝见了也笑赞他实在是个好花匠。
要是一般皇子得了皇帝陛下这般意味不明的称赞怕是要惴惴不安些日子,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务正业,因此失了皇父的心。
这平原郡王确十分不以为意,甚至还颇有几分自得,于是便更加认真地钻研起花匠的门道来,后来亲近的宗室里面各家有养不活的花木都托人送了来请他救治,他也不拒绝一一都留下来,高兴了便养一养,不高兴了便随便丢到花房的角落里让它们自生自灭;有养活了的就送回去,养不活的或者自己看上了不想送回去的,就随便挑一盆自己看腻歪了的花替代了送回去。
长楚夺嫡之势还未显露,但随着皇子们都渐渐长成,朝中也隐隐有了些站队的迹象来。
这位皇三子却基本没什么势力支持,他生母早逝,母家顾家近些年也渐渐隐退,在如今朝中勋贵之间也算不得上什么了,养母也是个没什么背景不过就是靠资历熬上去的普通宫妃。而他自己又是这么的不务正业,对朝中动向局势似乎从来没放在心上。
雍黎却觉得这正是他的敏慧之处了,无论是示弱还是表态,亦或是扮猪吃老虎,总比如今满朝情况不明地情况之下蹦跶地最厉害的那些个人要能活得久些。
不多时已走到广信王主院的外面,一行人在外等候里面传唤,秋盈这才还复她这两日一贯神色姿态,闭了嘴,不再说话。
里面似乎舞乐已毕,有一群妆容精致衣着清凉的舞女一排排挨个走出来,然后便是几个干练的嬷嬷出来安排等候在外面的乐师们陆续进去。
绕过回廊,院子里有个小戏台,戏台正对着的阁楼的二层里面灯火通明,侍女彩袖香风,添菜置酒,往来频繁。
灯火通明之中有相对而坐的两人,谈笑风生,频频举杯共饮。
锦冠华衣的广信王谢峻约莫五十多岁年纪,相貌不算出彩,正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模样,实在比不得少年时便以翩翩公子之名传各国,如今虽年过半百却依旧风华不减的雍黎她的父亲和舅舅。
而他对面二十来岁的男子,相貌极好正是一种年轻爽朗的一起,他笑容璀璨,看起来很是没有心机。
谢峻又朝对面谢竭又举了举杯,“来,再与五叔喝一杯。”
“五叔请。”谢竭端起酒杯朝谢峻敬了敬,放在唇边抿了抿又搁下。
谢峻知他腿伤未愈,目光里闪出一丝意味不明,他也不劝酒,只自己将杯子里就一饮而尽,然后哈哈一笑,“方才那些歌舞实在是俗不可耐,五叔让你听听什么是真正的雅乐。”
他说着,自又斟了一杯酒,端着酒杯走出屋子,在二楼阑干处倚靠着坐下,伸手一挥,下面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取乐器的取乐器,安坐的安坐,调位置的调位置。
片刻之后,下面雅乐渐起,雍黎在偶尔一声编磬的定音中,抬头看向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