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转头瞟了成安帝一点,皱皱眉,有些不欢喜,“这是做什么?”
“你身体……让御医们看看。”成安帝见她神情,便知道她或许是有些讳疾忌医,其实他也是知道的,雍黎从小便是不大爱见着大夫的。
“我身体很好,没什么问题,用不着看大夫。”她仿若没看到那群等了许久的御医们,兀自走了进去,却对成安帝道道,“我这一路与出溪先生同行了一段,若是有什么问题,出溪先生也该都给我瞧出来,大约还会给我调养一番,哪里需得等到了定安来再看大夫的?”
成安帝确实是知道雍黎之前又再次犯病昏迷的,只是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状况,更不知道她是遇到的出溪。还奇怪她这次昏迷竟然只有这短短几日,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但也足够让他惊喜的了。
“当真无碍?”成安帝跟进去,又追问了句。
“当真。”雍黎道,“不然我怎能这般好好地回来,好好地站在这儿?”
“无碍最好,不过你这一路劳累的,看样子气色也不算好,还是让御医们简单地把把脉,也让我与你外祖母放心一下不是?”
雍黎拗不过他,只得点头答应,兀自找了张椅子坐了。
那边御医以太医院院首为先的几个御医立刻有礼有节有秩序地围了上来,一番问安把脉折腾之后,不过也就都只是说些“公主无碍,只是有亏气血,需略补养些便可”之类模棱两可的话,末了还留了两个调养方子,和食疗补气养血的单子。
成安帝听了到底是放下些心来,又问,“你与出溪先生是怎么遇到的?”
雍黎随意答了两个字,“偶遇!”
她这一回答实在是简单敷衍到了极致,成安帝却哈哈一笑,也不追问。
太后听闻雍黎今日回来定安,约莫晚些时候才能进宫里来,却还是一早就招呼着自己宫里的小厨房准备些雍黎爱吃的东西,甚至还亲自过去包了雍黎一向最喜欢的十蔬水饺,故而一直忙活到现在才过来。
“快快,快过来坐,外祖母新做的十蔬水饺,刚出锅的正是味道好的时候。”太后见了雍黎,眼睛都笑得眯起来,忙拉着雍黎坐下来,让宫女快些摆上膳食。
一转头看到一直安静站在一旁,努力让自己没那么些存在感的黎贺,到底不好厚此薄彼也招呼道,“阿贺也在啊,快来,陪祖母一起吃。”
黎贺在成安帝面前一向恪守君臣父子的规矩,从来不敢如雍黎在宫里那边随意,当下瞧了成安帝一眼。
成安帝似乎看到了他看来的目光,却并未说什么,只朝太后笑道,“母后疼惜孙子孙女,只招呼他们过去吃饭,倒是忘了儿子了,我也是忙了一日,午间都不曾好好吃些。”
“你这么大人了,还和孩子们争,还不快过来坐?!”太后笑着,微微咳嗽了一声,雍黎看过去时,她却已经不再咳嗽了,面色也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那声咳嗽只是笑着不小心呛到了。
“母后面前,我自然也是孩子。”成安帝玩笑道。
其乐融融的一顿晚饭后,太后略走了走坐了坐,便已经有些困倦,遂回内殿休息去了。而成安帝却看着雍黎在一旁小几上煮茶,朝一旁候着的黎贺道,“天色晚了,你早些出宫吧,明日再去拜见你母后。”
黎贺听了立刻恭声拜退,也未再多留。
黎贺离开之后,成安帝十分自觉地端了雍黎斟好的一盏茶,对她道,“今日住在宫里?元铭宫早洒扫好了……要么还是住在太后这边偏殿?你若住在这里,明儿早上太后见了定然欢喜的。”
“还是住元铭宫吧,我睡得晚,万一不小心搞出什么动静来,扰了外祖母清净反倒不好了。”雍黎也捧了茶杯在手上,十分懒散地靠着软榻,舒坦着刚刚吃了一肚子的美食。
“方才我问你你与出溪先生时如何遇到的,你回答的那样随随便便的两个字,莫非是还有什么隐情?”
成安帝一向是了解雍黎的,自然也知道她方才那简单随便的两个字,也实在不像是她一贯的性情,故而便有几分猜出她的心思,大抵是方才黎贺也在,她有些话不方便说,便就这么马马虎虎地避开了。
“果然陛下一向目光如炬。”雍黎似笑非笑,这客套地马屁也拍得很是一般很是随意。
她坐直起身子来,有些郑重模样,“其实有件事想与您坦陈。”
“何事,说来听听?”成安帝见她面有几分严肃,笑问。
“我这次在长楚突犯旧疾,其实是得一人所救,出溪也是他专门请来与我医治的?”雍黎道。
“是谁?能那么快寻到名动天下的一代名医出溪,那人应该也不是寻常人?”成安帝问。
“长楚南阳王,谢岑。”雍黎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心里舒了口气,“他当时隐藏身份以一位顾姓军师的身份潜入朱缨军,其密谋之事,我不必多说,大约您也是知道的。我那日病发时身边只有一个连亦,幸得偶遇他,他将当时已经昏迷得我带回了朱缨军大营,寻了出溪替我医治。出溪虽不能彻底医治我这根本查不出什么问题得旧疾来,却也有所压制,所以比起十年前昏睡三个月,这个我只是昏睡几天也实在是件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