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手上那石榴被她无意识地倒来倒去,忽地又问,“他可与安王见过?”
“并未。”连亦回答得干脆。
“你回答得太笃定。”雍黎抬起头,“他既然在定安的几家公侯王府该去的都去了,为何他偏偏会漏了安王府?据我所知,他们叔侄二人相互之间一向是和善模样,可从未撕破到明面上来。”
“具体情况不知,不过当时昌王府确实是有帖子送去安王府的,不过昌王最终却没去过。”连亦答。
“这事……再说吧。”雍黎将手里的那石榴照旧往果盘里一丢,拍拍手,去书桌旁取了纸笔写了个帖子,递给一旁觅铎,道,“明儿给安王府送去,请安王后天中午来见见,就说关于陈国公主的事情,有些话想提前交代交代他,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是。”
连亦觅铎二人应了,自去行事。
已近午时,雍黎吩咐了人不必送午膳,也不要进了打扰,便自己抱着果盘进了里面书房,挑了两本书,舒舒服服地窝在窗前的小榻上看书,别提多舒坦了。
她这一看,不厚的两本书三三两两地翻完,便已经是两三个多时辰后了,雍黎瞧着天色,斜阳微微照来温柔的余晖,照的屋子前林木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她当即起身,拢了拢斜躺了一下午有些散乱的鬓发,也不带人,只自己往千古高风西北边走去了。
她穿过西北侧是十来亩竹林,路过竹林掩映下的面积并不十分大的绘吾池,走到绘吾池旁的那个简单的小亭阁旁,略站了站,然后往四周皆看了一眼。
一如寻常的清净,一如寻常的人迹罕至,并未看到丝毫人影,她抬腿往上面小亭子里走过去。
大约是有府里负责这块洒扫的侍女刚来洒扫过,亭子里很干净,甚至美人靠上也都没什么灰尘,雍黎随随便便往那小亭子里找了个地方一坐。
然后,等人。
她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西北方向层林重嶂机关密布地深处看过去,其实这层林重嶂地对面是之前黎贞将与温卿成婚前,皇帝陛下赐给黎贞地公主府,当初温卿自黎贞公主府里过来见雍黎的那次,雍黎也是提前知道的,不过她并不知温卿与机关之术上有几分能耐,本着不浪费时间等人的想法,还特地在温卿过来的时候略将林中的机关改得简单了些。
温卿也确实有几分能耐,想必与机关之术上也颇有几分研究,他当时过来的时候也丝毫没有被阻拦住。
不过今日这林中机关,当时为了防备着黎贞搞什么小动作,她离京前特意有加重了几分,如今这林子里面怕是寻常人进去大约是要困死在里面,有这层层机关,远比一堵围墙更安全得多。
她正胡思乱想着,有人分花拂柳自层林重嶂深处走出来,今日的浅淡衣裳在翠绿深绿背景下更显耀目出尘。
雍黎朝缓缓过来的谢岑笑道,“你倒是来得快,我还当我这机关少说也得困住你一炷香时间呢。”
“要么……我回去重新走一遍?”谢岑瞧她神色含笑,而语气中似乎略带了些意味不明的抱怨,玩笑道。
“我本就于机关之术不十分精通,不过这里我确实是多花了些时间研究布置的,寻常大约是没办法走出来的,但你……”雍黎瞧他一眼,“你便是再走一遍,也不大可能困你一二,没得浪费我时间。”
谢岑含笑,在她旁边的石凳子上坐下来,道,“不过璟王府和你这处院子确实是防卫严密,纵是有军队外攻,怕也是不可能立刻便能的手的,我来见你想翻个墙估计都是找死,还等从后面这府里偷偷过来。”
他道,“这后面府邸似乎没主人家在,也实在没什么防卫可言,比起你铁桶一般的璟王府,实在像是个纸糊的一般了,我从那边进来根本没费什么劲,也每人发现。”
“你若要来见我,让人递个帖子来便是,何必想着翻墙而入?”雍黎又道,“你方才过来那府邸,便是我朝淑仪公主的府邸,就是你之前帮的康王的亲妹子。”
“你们璟王府暗地里盯着的人不少,我这样的生面孔,贸然递书请见深究起来也不正常,还是小心些好。”谢岑道。
雍黎不知可否,好,小心些,那你便照旧爬你的墙吧。
却听谢岑又道,“我方才从后面那府里过来,虽为了避开府中人耳目都是从略偏的地方走的,但据我观察,那府里的建筑布局有些怪异,特别是那府里院子里的那处高台,仿佛是地下有什么东西,为了顺应那地下的局势延展刻意建造成了如今这模样。”
黎贞的公主府有些异样,她今日设宴的琼华台结构奇巧精致,表面看来虽无异常,但据我的观察其中奇绝心思非同一般……
雍黎突然想起之前温卿也说过这样的话,当初黎贞这府里的园子据黎贞自己说是温卿受命给设计建造,但听温卿的语气,大约他不过就是给规划了下园子的景致布局,府中包括那琼华台在内的整体布局却不是他动过的。
而今日谢岑不过就经过一下便也发现了,还专门与她提出来,大约是得抽个时间去探查探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