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去年回京之前有印信提前传到定安来,责令之前留守定安看守园宅的管事提前先将府里修缮一番,但若真的只是修缮,那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却将这么个池子改成了如今这形状?
“一起去看看?”雍黎朝谢岑道,又朝身后侍女吩咐道,“去将李管事唤过来,就说我有事问他。”
那侍女应了一声立刻去了。
雍黎说的这李管事本名李大牛是璟王府的老人,其家中便是璟王府数代家仆,这人有些能力,也得璟王信任,所以当年离京去封地之事,定安这边璟王府和千古高风便交给他看守打理的。雍黎想着,若真的是她离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那这位李管事也合该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谢岑跟在雍黎身侧一同过去了那竹林子里,一路走过去,那些竹林假山阁楼一如从前,谢岑与雍黎也都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不过当他们站在池子边上时,却发现这池子的形状果然是被变动过,池子四周用以加固的石头也如之前一般做出假山怪石的形状,但东西两侧山石纹理显然更为突出,与整体差异颇大。
低头往下瞧了瞧,池子里数百尾锦鲤往来畅游,十分灵动。
原先种荷花,这池子里底部都是淤泥,也不深,但这会儿看来,这池子约莫又被挖得更深了些。池水清澈,略深的地方有些长了水草看不到下面,但有些略浅得地方却能将池子底下看得一清二楚。
雍黎在看池子的时候,谢岑却站在池子边抬头往东边看,东边远远地瞧过去是清疏阁,还有清疏阁略侧后正对着半隐湖的雍黎日常起居的半瓯茶。
他看了半晌,然后又转过身去往西边看,西边层林掩映,看不到远处布局,他微微闭目,慢慢思索,仿佛从记忆抓取什么,许久之后方慢慢睁开眼。
谢岑朝一旁仍旧在查看水池的雍黎道,“你若有空,去那位淑仪公主的府里看看才好。”
“你发现了什么?”
他这一句话用雍黎惊诧抬头,这人方才的一番动作思量,雍黎是看在眼里的,她未曾打断他,也是相信他能看出其中自己或许也不能看出的一二关窍。
“一会儿与你细说。”谢岑侧侧头,朝外面在侍女的带领下过来的李管事看了一眼,道,“你先问问他,看看可能问出些什么。”
雍黎点头,转身去时,那李管事已经上前来拜见了,然后恭身垂首听候雍黎的吩咐。
雍黎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道,“我与父王在封地那几年,府里还有这处园子一直是你看管着的吧?”
“是,小的得王爷青眼,得了这么个差事,自然好生看管不敢懈怠的。”
“我们在封地时,你看着园子的那几年,府里可有哪里是修缮过了的?”雍黎问。
“修缮的地方也有,必如府里北苑偏房有两处瓦片损坏漏雨,我亲自看着让人上去重新置换了屋瓦;再有就是这园子里,半隐湖上最大的那座亭桥,栏杆有些松动,怕人不注意靠着掉下去,便特地让人修了。”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大动作?”
“没有,王爷与公主,还有老王爷都不在京,府里没个主人,怎会有大动的时候,便是各处院子里花木之类的,除了原本就好生长着时时修缮的,大部分都是临得知您与王爷要回京前才添置的。”李管事奇怪,却还是答了。
“不对。”雍黎微笑道,“你再仔细想想。”
那李管事有些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来,他这一抬头正对上雍黎的目光,雍黎目光一贯清淡,但李管事却不知为何竟然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连忙道:“是是,大约是小的疏漏了什么地方,您小的再想想。”
听他这话,雍黎也不催他,向一旁从刚才李管事过来之后,始终沉默不说话,只目光看着自己的谢岑轻轻点了个头。
李管事蹙眉苦思,许久之后注意到这里的布局,才突然想起什么,忙道,“去年下半年的时候,得知陛下召您与王爷回京的消息,小的便知您大约要京中久住了,因王府和园子一向维护得好,所以也并未有需要特别修缮得地方,不过就是各院子里摆件布置略动了些。”
“府里布置好后,便专等您与王爷还有老王爷回京了,小的原还想着亲自再去西山挑些果木,在园子北边一块坡地上种种,谁知却突然病了些时日,起不来床,故而便将府中诸事暂托托付给了先前两位副管事……”
“您若说有什么异常,便是我病者得那些时日,那两个副管事曾过来回过我,说是这边池子里得荷花都开得枯败了,想清理一番,又道今年这边池子得荷花开得不好,莫若彻底翻一翻塘,明年新种些好品种。”李管事道,“我当时也并未曾多想,想着也不是什么大动作,便允了,只是在您回京之前,又道现在不是种荷花得季节,有将逢年节,这池子光秃秃的放在那,看着实在不好,不如便先养些锦鲤……所以才有了如今这里的锦鲤池子。”
“若仅仅就是将这池子翻一翻,确实不是什么大动作,但是你看看这池子形状……可不仅仅只是翻个池子的动作。”雍黎冷声道,“那两个副管事是什么人?现在何处?”
李管事一惊,再看那池子,果然发现较之之前有所不同,他一直没想明白雍黎为何就揪着这池子的问题不放了,却也知此刻不是他深想的时候,忙道,“那两人,一个姓孙,不过他今年初的时候突发疾病去世了;还有一个姓曹,是王府家生子,也是年初,调到府里自营的布庄铺子里去了,前两个月随商队往陈国去了,还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