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帝今日倒是尤其客气体谅,“两位若不放心妹妹今日也可暂歇宫中,分锦阁旁边另有灵桂宫,可供两位二位安置。”
他说完也不等二人有何话,立即便让人过去洒扫安排去了。
沈慕也只一犹疑,后于沈蒙微微对视了一眼,才又道,“陛下好意,却之不恭,今日小王等便叨扰陛下了。”
今夜的一切不安定,到现在看来,也算是有些安定下来了,只是这宫宴大约是再进行不下去了,好在本也已近尾声,提前结束倒也好。
成安帝举杯与众人共饮了一杯,只留下黎贺安置陈国诸使,令众人各自出宫,自己便先离席了。
那边黎贺得了陛下旨意,已然面色不改地上前去招呼陈国众人,雍黎散散漫漫地看过去,沈慕与沈蒙正在何黎贺寒暄,沈妤有气无力地靠在身边侍女的身上,而目光却始终温温柔柔缱缱绻绻地落在沈蒙身侧一人身上,大约是因为高烧,她那目光始终有些迷蒙,看起来没有尽头的模样。
雍黎顺着沈妤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沈蒙身边那人,清瘦的青年男子,约莫也就是二十多岁三十岁模样,容貌比之寻常男子更有几分清秀干净。只是他始终低调不显眼地站在沈蒙背后,并没有一点出彩,甚至稍不注意便容易将他忽略掉。
那男子姓许,好像是叫什么许儋?
这名字是前些时候未晏查出来的,但这人,雍黎一早便知道他是陈国左相胡炎纪的人,也知道此人虽是胡炎纪安排在沈蒙身边的,但却与沈蒙关系匪浅。只是她却不确定,沈蒙与胡炎纪是否暗中已有勾连。
那人也十分敏锐,雍黎只是目光浅浅地在他身上落了落,那人便已经立刻回看了过来,只是雍黎在他回看过来之前,已经状似无意地去看雍寒山手臂伤地伤了。
雍寒山抱着包扎好的手臂站在一旁,看向雍黎询问道,“可回府去?”
雍黎点头,今日这事虽还未结束,但好在将沈慕一行人在宫里留着了,接下来的事情,自有其他人去安排。但她是得回府了,毕竟府里这会儿大约还等着一个人呢。
只是他二人还未及出大殿,皇帝陛下身边的大太监余海便有回转过来,召雍寒山去见,只是却没说要见雍黎。
“父亲去吧,我再略坐坐,等您一道回府。”雍黎道。
雍黎说着便坐了下来,招手令宫人再换盏热茶来。
雍寒山离开之后,那边黎贺已经带着沈慕等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大殿,临走前还过来与雍黎寒暄客套顺便私下又道歉了两句。
内殿外殿的朝臣大约也已经带着家眷离开,而也打算随同阴平郡王离开的黎庚却突然转了过来,来向雍黎打招呼。
雍黎对他感觉其实还不错,见他过来寒暄两句却并未说什么具体的事情,当下便问,“黎庚堂兄,可有何事?”
黎庚初初是深深看着他,突然竟笑起来,他笑容很有几分朗然,然后便十分不客气地问了。
“今日这事,陛下交给我,实在是我意料之外,我一时半刻也实在没什么准备,不知公主可有什么建议没有?”
“建议没有,不过倒是有一句提醒。”雍黎笑道,“这事你不必追究太深,若我猜得不错,这事情的真相,不论是上璋还是陈国,大约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来什么,但你所需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莫要让陈国再将脏水往咱们上璋身上泼。”
“这话何意?”黎庚不解,他一向在刑部,所接触了也只是局限于某个具体的案件,视野方面并未能再开阔些,故而思维略窄了些。
“这事情一发生,如今这情况,陈国处于劣势,而我上璋处于上风,而若是陈国做些什么手脚,编造些什么证据,将那个叫贾立的异常行为归结于上璋头上,比如是上璋给那贾立下了药令他失神做出此刺杀行为之类的,目的便是为了让陈国理亏,上璋因而借此向陈国另开口谈条件。那这污水,岂不是要反转到咱们上璋身上了?”
雍黎索性多说了两句,讲得仔细了些,黎庚显然也是思维灵透的,听雍黎这几句,便已然明白了个十成十。
“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还是要尽力一试,若真能查出真相,岂不是皆大欢喜?”黎庚虽然明白,然而自己却也有些固执的坚守。
皆大欢喜?
雍黎笑了,恐怕不一定吧?
这事情便是雍黎自己也说不清楚贾立背后到底是谁,若真是陈帝所代表的那一方势力,那沈慕他们便是个背锅的,这场突变反而十最容易解决何交代的了。
而若是查出来此事真的何上璋有关,那上璋届时该如何自处?怕是翻出这桩真相的他,恐怕成安帝也留不得他了吧?
而若此事背后势力与陈国何上璋皆无关系,那么黎庚若朕能挖出其他的势力,那么他自己大约也活不得了吧?
这人真是不聪明啊,自己费心费力地给他想了个这样好地抽身保命之法,他居然不领情?
雍黎无可不可地摇摇手,也不管他了。
罢了罢了,横竖未晏都不一定能查到的东西,就凭黎庚和他的那些人能查出些个沈慕东西都还难说。
既然如此,便由地他折腾去,若真的能挖出些什么东西,而他挖出的东西恰恰有有些用处,那便保他一命也不是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