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果然还是如此工于算计,她原本还以为在密道中所遇之事是他们自己运气不好,或者根本就是在别人张开的那张网之中,却没想到,其实自始至终张得最大的网却在眼前这家伙手中。
“好吧,果然你安排得周到……”雍黎道,“我还有个问题,‘十二星阵’反噬的话,会反噬到什么程度?”
“毁琼华台……”谢岑道。
下面喝骂不休,大约也骂的累了,黎贞下令部分府兵直接架了梯子爬上来抓人,谢岑看着那些行动不太利落的府兵们笨手笨脚地攀着梯子爬墙。
而下面,他们方才上来地那个暗道出入口,那处损毁的石狮子的位置,上来了两个人。
那个容貌艳美的男子背着被谢岑所伤的那人从暗道里爬出来,黎贞看了上来的两人一眼,立刻便令人过去帮忙,甚至还亲自上前查看一二,吩咐身边人去请大夫。
“两位好能为!”
那容貌娇艳的男子将背上伤重的人放下之后,站起身来,微微仰起头看屋顶上雍黎与谢岑两人,语气却十分讥讽。
“比不得诸位。”谢岑依旧不动神色地坐着,余光瞧见旁边已有一个府兵快要爬上来了,便随手揭了一块瓦片丢了出去。
那瓦片长了眼睛似的,十分精准无比地飞到那府兵脑袋上,打得那府兵摔滚了下去,带落了紧跟在他身后也快要够上墙檐的另一个府兵。
“你确定这人是你那个侄子身边的男宠?”雍黎从那人面上扫过,笑问谢岑,“从长楚千里而来潜伏到黎贞府里,对黎贞府里的这密道几乎了如指掌,而且他修习的功法,以声音夺魂,迷人心智……”
“如今看来,自然不是。”谢岑笑容清淡,“我的那些侄子们,也没一个省心的。”
“从前他们如何我自然管不着,也没那个心情去管,不过现在,有时候我大约还是会想着动动他们的。”
雍黎突然有些同情他的那些侄子们了,明明是差不了多少的年纪,但长楚的那些皇子们,从前一直生活在他们这个小叔的令名与天下敬仰的荣光之下,诸国提及长楚皇室子弟,大约不约而同想起的都只有那位南阳王。
而好容易这家伙沉寂了十年,他的那些侄子们也逐渐成长起来,在朝中也各自占得一席之地,偏偏这时候,这家伙又有了别的打算了。
雍黎边为谢岑的那些侄子们同情着,边扯了扯谢岑的袖子,指了指墙头爬上来的又两三个府兵。
谢岑照旧顺手揭了三块瓦片,照旧是看也不看地丢了出去,照旧十分精准地将好容易爬上墙头的那三个府兵打了下去。
而他目光,却始终看在雍黎方向,注意着下面弯弓举箭的一众府兵。
“两位是想在这里与我们耗着么?”那男子又喝,“天色未明,如今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此处也没得他方势力搅扰,两位尚且还可在此与咱们对峙一二。若等到鸡叫天明,等到京畿卫的人过来,两位便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那人冷声道,“京畿卫可不是咱们这些府兵能比的,即便以两位之能,或许能制住我们府里百十府兵,但两位若真对上京畿卫之悍勇,不知道可能坚持多久?”
京畿卫……
雍黎暗暗一笑,京畿卫掌握在她父王手里,她可不觉得她父王会愿意插手黎贞这公主府的闲事。更何况,京畿卫掌京都防控治安,除非事情闹得大了,大到已然影响到定安的安全,皇帝陛下大约会特旨京畿卫接手,不然黎贞府里的事情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京畿卫插手。
“所以……听阁下这语气,大约是想跟咱们谈些什么条件?”
说话的是雍黎,她看着那媚艳男子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来。
而谢岑却一边看着她,一边揭着瓦片去砸陆续上来地府兵,每砸一下,那时间和角度都掌握得十分精准。
“阁下也是聪明人。”那人开口,不知怎得竟然未曾揭穿雍黎得女子身份,他只仰头向屋顶看过来,“我们可放两位走,只……”
“放?”谢岑丢出手里得最后一块瓦片,砸倒了最后一个府兵,突然笑着站起来,他这一站,正在下面弯弓搭剑等待机会的几十个府兵的射程之内。
谢岑丝毫不惧,那几十把弓箭齐齐对着自己的威胁,淡淡道,“交易便免谈了,我们也用不得你们放……”
谢岑指指他们背后的方向,“诸位看看那边,我送你们的大礼。”
众人立即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西北侧湖面上的那座亭桥的方向。其他人尚且不解何意,黎贞与那媚艳男子却突然脸色一变。
黎贞两步走到那男子面前,低声说了句什么,那男子立刻招来两个人吩咐了两句,得了吩咐的两个人立刻变又匆匆离开,看样子大约是要去亭桥那边查看情况。
那男子想了想,大约还是不放心,便又对黎贞说了两句什么,打算自己亲自过去查看。
他似乎也顾不得谢岑与雍黎二人,只抬步欲走之前目光森然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而正当他收回这一眼时,黎贞突然大叫一声,“来不及了!”
远处亭桥,前一刻还一片黑暗,连盏灯都没点的安静静谧模样,不知怎得,顷刻之间便有大火崛然而起,甚至没有一点寻常建筑着火时蔓延的那些时间。
而这火却起来得仿佛一场爆炸导致的,只是却没有爆炸时剧烈的声响。
又对满院子里府兵呼喝道,“快去亭桥!去救火!快!快!”
满院子原本正虎视眈眈对着雍黎谢岑二人的那百十来府兵听了黎贞这呼呼喝喝的一句,立刻乱糟糟地动起来,皆没了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