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李承舟却挥退了身边几个属下,拉着林轶窃窃私语,“那女子……是璟王府的不?”
“是啊。”林轶随口应了。
李承舟又问,“是那位……宣阳公主?”
这边李承舟却挥退了身边几个属下,拉着林轶窃窃私语,“那女子……是璟王府的不?”
“是啊。”林轶随口应了。
李承舟又问,“这是那位……宣阳公主?”
林轶看了他一眼,虽没有正面答复,却只淡淡提醒了一句,“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大约有些干硬,怕自己这个还算说得上话的朋友多想,又道,“我回定安这些时日一直忙着,你大约也是不得空,若不是今日碰巧这里遇到,咱们都没机会见见。我这两日大约又要离京一趟,等我回来,咱们得好好聚一聚。”
“这是自然。”李承舟笑道,“我那边离不得太久,便不多作陪了。你行走在外一切小心,回头咱们见面再聊。”
林轶也寒暄两句便离开,其实他自接了南岳策之后便少有闲暇的时候,除了雍黎吩咐的事情,其他的杂务也不少。
这边雍黎沿着坊间慢慢地走,她少有独自出门在外闲逛的时候,今日难得这般闲散地慢慢散步,只觉得早晨因为行人还少,所以显得着实安静的大街,很适合沉默和思考。
雍黎一边走一遍脑子离想事情,想到入神处时,目光只盯着前面,仿佛空洞远眺没有焦距的模样。
街边有些早起开张的早茶糕点铺子,铺子里店小二见着这大清早路上闲逛,看起来似乎没有目的地的女子,多多少少也觉得有些奇怪。
路边小摊上传来阵阵桂花的香气,混着米面的独有的浓郁味道,总能给秋冬季节里的行人一种熨帖到心口里的温暖。
这桂花糕的香气,勾起了雍黎在外游荡了一晚上,上山下山消耗了不少体力之后的食欲,脑子也从方才的沉思中清明过来,抬起头左右寻了寻,正瞧见旁边一家小铺子腾腾的锅气中隐约可见的整整齐齐的浅黄乳白的方方正正的桂花糕。
雍黎瞧着那桂花糕虽做得不如宫里和自家府里的精致,但却自有一种沉厚而浓郁的气息,这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心下喜欢便往那小摊前走过去,想买上两块尝尝的,谁知还未开口,又突然想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个带银钱的习惯。
拢在袖子里的手,不着痕迹地在袖囊里面摸了摸,又捏了捏腰间地荷包。袖囊里空空如也,而荷包里圆圆凸凸,只有一个小药膏瓶子。
雍黎暗暗叹了口气,垂下袖子打算转身离开。
那小摊主却叫住了她,“小娘子是不是没带银子啊,要是饿了,可以吃两块。”
雍黎转过去看那摊主,一个年岁略大的微微胖笑起来满脸褶子的老大叔,正取了纸包从蒸笼里麻利地夹了两块糕,瞧着雍黎笑得一脸善意,小心地包好递过来,“深秋的早晨冷,吃点热食身上舒服些,小娘子是我今日的第一个客人,免费的,不要钱。”
雍黎愣愣地接过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觉得老人家在外摆个摊子,卖个早点养家糊口,小本生意不容易,实在不能白要人家的东西。
顺手在袖口上摸了摸,摸到一枚纽扣,摸起来是特殊的金属质感,她抬起袖子看了看,才发现纽扣原来是黄金铸成的精致工艺的小莲花纹样。
她的衣服有专人负责,不用自己操心,更何况她在自己的衣着装饰上也一向不上心,素来又是喜好简单素净的样式的。但虽然如此,但府里宫里时常送来的衣服,自然也不可能就是真的简简单单下去,便是寻常看起来再素净简单的襦裙,那料子大约也可能是某处特有一年贡上也没有两匹的珍品。
今日这衣服还是中秋节前,太后宫里送来的,大约还是太后吩咐阿箬亲自监督织造府做成的,虽然看起来颜色样式简单,但是细节处确实处处可见的用心精工。
比如下裙金丝压绣的云纹,看起来低调,实在繁复;比如领口缀着的扣子,一排三颗,皆是色泽洁白均匀的南洋珍珠;比如袖口处的纽扣,是实打实的金子铸刻……
雍黎将那小小的金纽扣扯下来,一点也不心疼地递给那老人家,另一只手去接那包着桂花糕地纸包。
那老人家原本还没注意她递过来的东西,接过手上仔细一看,当即大惊,忙推回去,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这金钮扣少说也有半两,我这糕不值钱,小娘子若是吃着好吃,下次再来多买两块便是了,只这金扣子,实在不敢受……”
雍黎没接,转身便想走,却突然有人伸手接过了那金纽扣,雍黎抬头看过去,正见着黎贺将金钮扣收在手里,却另取了一角碎银子递给那老人家,一边温声对那老人家道,“家妹一向出门没有带银钱的习惯,多谢老人家善心,老人家既然不愿收这金扣子,这银子便作糕钱吧。”
那老人家看着这看起来有些怪异的“兄妹”两个,怔怔地伸手接过那银子,捏了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冲着已经快步赶上雍黎的黎贺道,“不过就是两块糕,两个铜板便够了,小郎君这银子实在给多了……”
黎贺当作没听见,追上雍黎将手里的金钮扣递过去。
雍黎看着她没接。
站在长巷中,旁边的巷子里突然吹来一阵风,秋日早晨的风里仍然是淡远却不散的桂花香气,同手里的纸包里桂花糕一样的味道。
秋日的风很冷,手里的糕点却传来微微暖意,雍黎慢慢开口,叹了一句,“这一阵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