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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初一刻,上璋诸朝臣宗室齐聚福安宫,成安帝也在众人等候中姗姗来迟,一番礼仪完备之后,各自入席安坐。
雍黎没有应太后所言在上首坐在她身侧,而是照原先礼部安排在陛下左侧下首雍寒山的身侧,而她与雍寒山对面,正对着陈国诸使。
宴席开始,宫人们陆续送进来佳肴酒水,而场中歌舞渐起。
对面沈慕却突然举杯朝雍黎微微一照,雍黎也端起酒盏,客气地回礼,微微抿了一口。
她这小小的动作,也引得了雍寒山的注意,雍寒山微侧头看了雍黎一眼,见她神色如故,不由得微微蹙起眉来。
场中一舞毕,舞女们陆续退下去。
成安帝端起酒盏,向陈国来使坐席的方向一举,朗然道,“得与友邦来使,共度此佳节,实是我上璋之幸。薄酒素馐,慢待贵客,还望诸位莫要拘束,一切顺意才好。”
“上璋陛下太过客气,吾等在京数日万事顺心,贵国礼部安排甚好,事事妥帖,小王在此代替弟妹及诸使谢贵国热情款待。”
说话的是沈蒙,他给人的感觉一贯是温文尔雅的形象,却不想打起官腔来也有几分像模像样,言辞间也是在是客套得很了。
“如此甚好,朕也得放心了。”成安帝朗然一笑,“今日中秋月圆,贵国和婉公主又即将嫁与我朝安亲王,佳节又逢良辰,实是喜事,朕与诸位共饮一杯。”
众人听得此言,皆举杯起身,一阵阵“恭贺陛下”“上璋万年”之类的吉祥话之后又各自安坐了。
歌舞又上,一派祥和。
雍黎兀自喝酒,今日桌上安排了两种酒水,一种是度数略高点的清酒,一种便是类似果汁的并无太大酒味的果酒。雍黎喝的是果酒,自斟自饮很快便将自己桌上的一壶都喝完了,她朝身后侍立的宫人招招手,示意再上一壶,却被雍寒山拦住了。
他拉着雍黎,悄声道,“这果酒喝多了也醉人的,你少喝点。”
雍黎不置可否,却也没再要,只听雍寒山又朝那宫人道,“酒水且不必再上了,今日膳房可有为宴中准备什么果饮?”
那宫人道,“有的,膳房特制了杨梅露,为防有不擅饮酒的,可饮些杨梅露;或者酒后薄醉的,也好喝些解解酒。只是瞧着还未有需要的,便暂时没有上。”
“杨梅露倒还罢了,你送一盏来。”雍寒山吩咐道。
那宫人应了一声,便要去取,却又被雍黎唤住,“吩咐下膳房,若是多的便给每桌都上一盏吧。”
她指指下面几位不善饮酒,但在这种场合却仍旧不可避免要喝几盏,此刻也都有些面色薄红的朝臣,“那几位大人大约需要解解酒,给他们送杨梅露时,略悄悄提醒两句,就道,‘酒水可止,可以杨梅露为代,万勿醉酒,陈国来使之前,莫要失了我上璋风度。’”
那宫人顺着雍黎目光看过去,仔细瞧了,立刻便应了,自去传达安排去了。
雍黎却微微偏头,朝身后觅铎使了个眼色,觅铎会意,借着众舞女退场时的一小阵的骚动,悄无声息地也退了出去。
雍寒山再次看过来,没说什么,转头去也自斟自饮了一杯。
雍黎却一笑,“父王倒是低调,看起来今日大约真的只是来吃饭的。”
“今日中秋夜宴若是往年时候,大约只是陛下赐宴,还能略松快些,偏偏这次陈国使团在,这中秋夜宴性质便变了,便不再是中秋赐宴,而是国宴了。款待来使,并与之交涉的事情。本就与我无干,倒不如暗自轻松些。”
大约自那日二人说开之后,也算略解了心结,雍寒山与雍黎相处,言谈间倒是少了许多从前欲言又止的顾忌模样,反而随意了许多。
“父亲通透,作壁上观自然最合适不过。”雍黎一笑,“今日大约会有一出戏看。”
她说得如此毫不遮掩,雍寒山倒是十分不解地看向她,“你安排的?”
“也不算是,我只是推了一把,想知道些我想知道的事情罢了。”雍黎越过对面正凑近低语的沈慕和沈蒙二人,看向他们身后面纱半遮的沈妤,沈妤对上她的目光一顿,然后却微微有些躲闪了开去,不再看过来。
雍黎又问雍寒山,“您觉得这场联姻,可会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