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词摇了摇已经见底了的酒坛子,顺手将酒盏也往旁边一推,站起来,随意地拍了拍袍子上沾着地灰尘草籽,微微垂首看向雍黎道,“我今天看到小厨房有送来些新鲜的菌菇,今晚吃暖锅怎么样?”
雍黎心思根本就没在吃什么上,只对他的话随意地应了一声。
祝词笑了笑,也不管她,自悠悠闲闲慢慢往小厨房去了。
祝词住在千古高风的事情,雍寒山是知道的,这么些年他也知道雍黎身边跟着祝词这么一个得力的助手,所以自然也不会多插手雍黎的事情。
不过雍黎晚间回半瓯茶时,却见雍寒山亲自过来了,他也没多留,也没多说什么,不过就是嘱咐雍黎这两日莫要出门,闭门在府为好。
雍黎大约也猜到会是什么事情,也知道皇帝陛下需要璟王府和自己的配合。
淑仪公主黎贞的公主府爆炸之事,最终确实不需要一个清晰明白的原因,而这件事也可顺应众人之口,名正言顺地归于天意。
对于这些,雍黎算不上愿意,也算不上不愿意,在天下局势面前,在作为上璋一国之君天下三分之一疆土的主君成安帝面前,任何人都可以是被利用的对象。
雍黎送走雍寒山之后,在门外半隐湖畔的那株老杏下坐了许久。
脚边是一朵自石缝里长出来的嫩黄的雏菊,能看到它不算发达的根系死死地抓着岩石缝隙,但花却开得十分鲜妍明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算得上野蛮生长。
而天上月却隐在厚厚得云层中,即便偶尔长风吹过将云层吹散了些,也不过就是看到蒙昧昏暗的一点点月亮大概的轮廓,并无一丝光华耀眼。
她是郁郁而沉静的人,一生的热情温暖都给了童年,而童年的温暖热情也大约是风雪寒夜中远处一盏希望的孤灯吧。
雍黎微微地笑,不知怎得觉得心下尤其疏旷熨帖。
身后连亦提着一盏灯笼走过来,将手里地披风递给雍黎,“湖边风大,有些凉,殿下还是早点回屋吧。”
雍黎接过,随意往身上一笼,“怎么是你,明绛呢?”
因为一向都是明绛操心她这些小事多些,所以雍黎才有此一问。
“她今天替我去给孙珠姑娘送了些东西,回来时只说身子乏累,又说觉得冷,我看她那样子大约是冒了风,有些着凉,便让她早些回屋休息去了。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连亦简单解释了番,又道,“我来是有事跟您禀报的……”
“若是着了凉便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开点药,好得快些。”雍黎拥着站起来,先打断了她后面要汇报的话。
雍黎为人主一向仁心,况又看重身边人,连亦见她如此关心明绛,也不奇怪,只道,“原也说向您禀报一声请个大夫来看看,她却说太晚了也不方便,不让麻烦您。我们看她模样也不像是发烧,便让她浓浓地喝了一剂姜汤早些安睡了,若明日再不好便再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