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若是有什么问题想问下官的,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陛下在上,殿中诸公作证,必不敢有任何谎言。”那曹监副边说着边朝成安帝行了一礼,看起来还真是个忠直之臣的模样。
“也无需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雍黎嗤笑一声,忽又朝上座的成安帝道,“臣有两句话也想先说在前头,陛下也知道臣一向的性子,扣在臣身上的脏水骂名,若也只是他人言词,于我璟王府无碍,我也不介意担了这些乱七八糟不知从何处来的罪名,毕竟这些脏水最多也不过就是污我令名罢了。但若有些事……当真恰恰好好刺着我最不爽快的地方了,您也该知道,我疯起来不择手段起来是什么样子……”
雍黎这几句话说得不可谓不严重,态度不可谓不恶劣,乍一听来着实不像是一个臣子对主君说的话。但满朝中,虽有些大儒老臣对她如此嚣张言行心下有些不满,但也都没有出声出头的,毕竟满朝谁人不知宣阳公主受宠之深,恃宠生娇些什么的也确实是人家的资本。
成安帝听她这几句话,便知道她确实是不大高兴了,只听她继续道,“若是一会儿我言辞激烈了,或是说话难听些,还请陛下您莫怪罪我殿前失仪了。”
她这几句话听起来似乎是恃宠生娇,其实也确实是恃宠生娇。
雍黎如此作态,其实并不是她一贯作为,她知道皇帝陛下会利用此事,也知道皇帝陛下需要自己密切的配合。但是皇帝陛下其实并不能十足的把握对于雍黎最终的结果会到什么程度,而且他的态度也决定着着事情对雍黎最后的影响。
若是他的态度过于平淡了,对雍黎的处置过于轻巧了,那他们借此事钓鱼的计划也不定能成功,毕竟饵料太小,鱼儿不定会上钩。
但若是他对此事的态度过于激烈了,也许他以过于激烈的态度过于猛烈的手段开始,到最后事情的发展或许并不能受他自己左右了,那么那时候,对雍黎来说,其实并不是好事。
而雍黎要做的,便是从一开始就让众人心里明白一点:皇帝陛下其实是在犹疑两难,他其实对所谓“天罚”之事态度强硬,但却因为涉及宣阳公主而有所顾及。
正是这其中旁人以为的皇帝陛下暧昧不清的态度,反而更能让另有想要暗中出手左右之人有所顾忌,故而对雍黎而言,才是她在情势失控之前自保的最好的办法。
皇帝陛下的声音高高远远处传来,“朕许你质问辩驳的机会,若只是就事,言辞激烈些也没什么,你只管问便是。不过毕竟曹监副也是我朝中栋梁,你纵然是一时气愤,也不可有辱骂之言。”
皇帝陛下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也愿意配合她小小的做一出戏。
“臣自幼为祖父教养,以君子言行规矩,辱骂之言……”雍黎微笑,环顾一眼,神情倨傲,“便是想骂,也不会在此时这么多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