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先生?祝先生这两日都在院子里,并没有出门。”连亦不解,“祝先生不是一向都不太哎出门的么,况且是在定安,他大约也是没个去处的,除了待在府里还能去哪里?”
“这倒也是。”雍黎一笑,抬头看到珍娘走过来,手里捧着几罐子蜜饯,身后跟着的丫头手里也捧了一个不小的包袱。
“你莫要忙活了,自有她们帮忙收拾的。”
珍娘却笑道,“我也不曾抢了她们的活计。”
她把手里的东西朝雍黎照了照,“这两个月新做的蜜饯,一共五味,一色的竹罐子装的,又轻巧,路上带着又不会磕磕碰碰撞坏了。您一向是太劳累了便吃不下餐食的,这些或许还能有些用,定要带着。”
然后将托盘交给连亦,嘱咐一定要带着,连亦接了,她又将身后侍女手里的大包袱拿过来,打开后里面是个黑色的披风,看起来厚实保暖的样子。
“我的手艺也就只能这样了,毕竟少年时也没好好学学针黹女红。”珍娘笑容温柔,“殿下莫要嫌弃,带着路上以防万一,往后面天也渐渐凉了,带的东西齐全些也总好过临时需要了各处找买去。”
“你的手艺,我怎么会嫌弃?”雍黎看包袱里的披风用的是什么料子,她看不出来,但细看来可见得针脚也是在尽力地均匀了。
披风是黑色的,上面只简单地绣了些云纹,也一贯迎合了雍黎不喜艳丽花哨的品味。
“你在这边可还生活得习惯?我此次离京大约也得数月,你若是想回华阳了,便告诉我一声,我安排人送你回去。”雍黎一边往屋内走,一边与珍娘闲话道。
她是担心珍娘在京中并无故人了,自己又不在京,她难免会觉得寂寞,有时候也会多想了。
“我在哪里都习惯,殿下不必担心我……”珍娘忽想起什么,问雍黎,“前两日二门外的赵嬷嬷家小女儿养的猫下了几只崽,大约是太多了养不住,到处在找送养的,我也去瞧了眼,抱了只回来,如今正养在我屋子里呢,不过想着到底还是该讨您一句话。”
“由你。”雍黎笑起来,“养只猫捉耗子也甚好,不过园子里的那几只鹤,还有那些各个院子里各处乱窜的小宠们也得劳你多看顾些了。”
“我也是心血来潮,闲来解解闷儿。”珍娘一边道,一边又去瞧一旁侍女收拾好放着的包袱,一一看看有没有遗漏了的,有突然想起来的,当即便让人赶紧去添置上。
雍黎也随她,珍娘这些年越发是操心得老妈子一般了,再无了半点从前的影子,但雍黎却却觉得她似乎活得比从前更安然更舒心了。
其实雍黎也知道,她不愿意离京更多的是想离好容易知道了下落的心上人更近一点吧,即便她心里的那个人,早已是京郊的一抔黄土。
雍黎也知道,她说想养只猫,或许也不是真的自己想要养猫,只是为了让自己更放心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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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候,平恪来见雍黎,说是陛下另派了人护送她去通州,自己便要带着属下回宫复命了。
雍黎原本还猜测皇帝陛下这两日让平恪守在璟王府,是不是打算直接让平恪随自己出京的。
“事关您自然不可能直接交付有司,所以陛下原本便打算着从京畿卫或者禁卫军中拨人的。只是京畿卫守卫京城,轻易也不能另做他用,况且如今还是在璟王治下,到底不方便,也堵不住众人之口。所以陛下还是打算从禁卫军中拨人,属下之前还曾向陛下自请护送您离京……北上的,但陛下并未允准,说是另有了安排。”
平恪打量着雍黎,道,“不过好在为首的也是您熟悉的人,正是之前曾协助你调查京中爆炸一事,抚慰受灾百姓的赵雪冈。赵雪冈忠直踏实,为人做事也是勤勤恳恳,必不会给您出什么幺蛾子,这点您可放心。”
“嗯,我知道他。”雍黎对赵雪冈这人还算满意,之前一段时间也确实知道他做事踏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平恪,“陛下可还有其他交代?”
平恪看了雍黎一眼,倒是没有惊讶雍黎能猜到陛下有话传达,他道,“陛下说,禁卫军只送您到通州,随后赵雪冈也得留在通州,直到您回来才能返京。”
皇帝陛下的这番安排,雍黎自然是明白的。
禁军护送,少说也得百十人,况且又需得打着禁卫军这样扎眼的旗号招招摇摇地到达通州,这样一个显眼的标志可不得时时刻刻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而雍黎若想暗中离开通州去陈国,必然是得避开这个大招牌的,所以没什么比留在通州的禁军更能吸引旁人的目光,让他们放松警惕。
“陛下的安排,自然是妥当的,人我就不见了,你们自去交接吧,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的。不过我今晚要出去一趟,且与你报备一声,我会尽量避开旁人耳目的。”雍黎不甚在意,略想了想,又问,“跟随我去通州的安排了有多少人?”
“仪仗一切从简,您自己身边随侍的人便好,单只以为护卫的禁卫军有八百人。”平恪道,“以您位比亲王之尊,确实是慢待了,不过……”
“无碍,八百人……不少了。”雍黎淡淡笑,而平恪压根看不懂她笑容里的意味。
平恪离开后,雍黎瞧着她们收拾东西收拾得有些乱糟糟的屋子,很是不能理解,到底还有多少东西要带,招呼了明绛道,“也不必收拾那么多,简单的衣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