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走进去之后,暗门缓缓闭上,不仔细看基本不会注意到此处暗门,而里面帘幕垂下又遮盖住暗门所在位置,这样看来便真的更像是个普通的密室了。
这地方是谢峻用作幌子的一个普通密室,他对自己花了大力气请人设计的暗道十分自信,觉得便是有善于此道之人发现此处院子的异常,最多也就是能发现此间密室。
密室不大,摆放了些书籍信件,也都不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穿过密室,有一段台阶是往上的,几十步台阶之后才是暗室入口,而入口处正式雍黎方才开了门,却只略站了站没有进去,便随手丢下一把草木的地方。
谢峻沿着楼梯上去,才走了一半,他便看到地上散乱的些草木树枝,他目光一缩,抬头看了看上面暗门的方向,冷声道,“有人进来过。”
他朝那女子吩咐道,“你仔细查看查看这里密室,可有哪里被人动过?”
那女子应了,四周查看一遍,特别是之前刻意布置的一些细小地方都一一查过,“没有什么异常,之前夹在信纸匣子上的头发,桌子上书籍里书签垂下的流苏的方向位置,博古架上特意撒的薄薄的一层清灰……都一切如旧,没人被人动过。”
“即便没有被动过,也必定是有人发现了此处密室,好在暗道正常,没有被人发现。”谢峻道,“先出去,再多安排些人手好好排查排查府里,今日来总觉得不太安生……”
“不过就是发现了密室,又能怎么样?朝中贵胄谁家府里没有一两个?王爷不必担心。”那女子笑着劝慰道,“王爷这些时日怕是累着了,您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咱们小姐回门呢……排查府里的事便交给我吧。”
“还是阿为体贴本王,那本王便承阿为的情了,只是要辛苦阿为了。”谢峻听言,哈哈一笑,将那女子搂进怀里,一同出了密室。
他们二人一出密室,便有侍卫来报,说是在后院外院墙脚下一个废弃的井里捞出了个尸体。
那尸体才死了不久,是被人勒断脖子而死,死后随意抛弃道那井里。
尸体摆在外面的花园里,府里的侍卫们丫头嬷嬷们辨认一番,都没人认得这人,谢峻过去后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人正是他自己安排晚上跟随谢竭想要有所动作的那个心腹属下。
异常
谢峻看了眼地上裹在白布里的尸体一眼,厌烦地挥挥手,让人弄下去。
他今日总觉得哪里都不顺,感觉仿佛有人在背后默默注视着他,那人未曾露出丝毫行迹,也未有什么大的动作,但那一些细微到极点的根本不易被人察觉的小动作,却往往阻碍着他的一些安排,让他后面的每一步都走得比预料之中的更困难。
谢峻看着不远处花木层叠之后的幽深的湖面,湖面上此刻笼了些雾气,迷迷蒙蒙看不清全貌,只见得黑黢黢的一片,不知怎的他竟突然觉得心里幽幽地升起一阵恐惧。
夜晚的风缓缓吹来,明明六月的天气,他竟觉得那风寒凉,吹得他身上起了阵阵鸡皮疙瘩。
谢峻拢了拢身上大氅,问随身近侍,“谢竭那边如何?”
“回王爷,一直都有人看着呢,郡王回屋后便一直睡着,中间起了次夜,并没有什么异常。”那近侍道。
谢峻皱皱眉,忽又问,“府医给诊了脉了吗?怎么说?”
“诊过了,看脉象确实中了毒,只是不深,大概暂时于性命无碍的,王爷,咱们还要……”那近侍凑近谢峻,悄声询问。
“先不必。”谢峻打断他,“今日之后,他只要仔细回想一二必有警觉,先放他几日,暂时不必动手,等我再好好想想……”
谢峻已然觉得手脚被束缚住,暗中之人一日不除,他便便觉得自己所有的行动都在被窥视中,他不敢冒险,一击不成,只能徐图缓之。
若贸再然出手,成功了倒还好,若再失败,被人抓住把柄不是个好事,也不方便自己的计划。
“是,属下明白。”那近侍应诺一声退下。
不多时,那个叫阿为的女子从后面匆匆过来,她快速走到谢峻跟前,先凑近他耳语几句,然后又道,“府里上下也都查看了,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之处,府里一应人等也都一一排查过,就连昨日莞香院的那些乐师也跟管家排查核对过名单。”
“不过倒是有一件异常之事,内院花园那一块的护卫排领,今日告假了。让人去确认过,确实病了,还病得不轻。只是他那病奇怪,昨日还好好的,今日突然便高热不退昏迷不醒,浑身长满疙瘩,他家里人也请了大夫看了,但都说不出些个什么所以然来。”
“还有这等事?”谢峻仔细想了想,却也没想通其中关窍,“你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阿为确实有这种感觉,只是她却十分不确定,“确实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我瞧着倒不像是病症,会不会是有人动了手脚?但是若是要动手脚,对这么一个侍卫动手脚,有什么用?我有意再多调查调查,但是这些侍卫每日接触的府里人不少,逐一排查倒是也有可能,只是要多花些时间。”
“算了,没必要查,花那么大力气和时间在个侍卫身上没什么必要,也许还查不出什么来。”谢峻不赞同,只道,“明日府中家宴,你还是多看顾着些,可别出了什么意外,曙州刺史还是得好好利用一二,暂时还不能让他死,他活着对我们有好处。”
“是,阿为明白,王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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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深了,府里喧喧嚷嚷闹了一晚上,终于在黎明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外面漆黑一片,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府里大小规制不亚于主院的留远堂内,西侧主卧房床榻上,薄薄的被子里鼓鼓囊囊的,偶尔动两下又熟睡过去。
睡得正香的谢竭,突然一脚踹开被子,迷蒙的双眼,一边嘟囔着热,一边翻身想要下床。他歪歪斜斜地子屋子里转了个圈儿,然后歪歪斜斜地往屋外走。
方走到门口,一直在门口守夜的小厮突然惊醒,看见他,立马上前扶住,“郡王您想要做什么,唤小人一声便是,怎么亲自出来了……”
谢竭嫌弃他在耳边嗡嗡嗡,一巴掌拍过去,怒道,“本王要亲自小解,你来替本王么!”
“王爷息怒,王爷想要小解,唤小的拿夜壶就是。”那小厮涎着脸,“夜里凉,如今入夏,外面又是不少蚊虫,您千金贵体……小的万不敢偷懒懈怠的。”
“你这嘴真能说,本王喜欢。”谢竭哈哈笑起来,拍拍他的肩,“里面太闷太热,你去,把所有窗户都打开。”
“王爷,这……门窗打开,招蚊虫呢,可睡不安生。”
“不会多燃些驱蚊的香料么!五叔府里难道还能少了我这点化用?!”谢竭借着他那点没有散尽的酒意继续不讲理地撒着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