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
里头隐约传来敲击着什么的声音,大圣女拧眉,左右观望了一番,确定这边的动静没有惊动任何人,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踏过荒草,就能瞧见一个形容狼狈的老妇举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折断的树枝,正在敲着一块因木框腐朽而脱落下来的铜镜,发出不大不小的“哐哐”声。
仔细留意还能发现,她似乎在嘟嘟囔囔的说着些什么。
“母亲?”
大圣女又往前走了两步,试着唤了一声。“你在做什么?”
老妇没有搭理她,而是抡起树枝狠狠在铜镜上又敲了一下,两指粗的树枝一下子就断了,发出的声音就跟放了个哑炮一样。
“不行这样不行。”这下大圣女听清了老妇嘴里说的话。她披头散发的往地上看了一圈,又抬头环视四周,飞快的朝着大圣女的方向扑了过来。
大圣女慌忙往旁边一躲,就见老妇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她身后的枯树,又折了一根差不多粗细的树枝下来。她动作十分粗糙的把多余的枝丫折断,手上顿时多了好几道伤口,但老妇并不在意,十分熟练的下了树,又飞快的跑去铜镜的地方,举着树枝和铜镜敲打了起来。
“天狗快散!天狗快散!”
大圣女被老妇的这一扑吓得惊魂未定,一口气还未吐出来就又被老妇说的话惊得憋了回去。
这一次不是惊吓,而是惊喜。
从前民间就有敲锣打鼓赶天狗的风俗,老妇这是在赶天狗?
她急忙上前抓住老妇的肩膀,几乎喊了出来:“有天狗是不是?母亲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老妇仿佛没有感受到自己肩膀上几乎能捏碎骨头的力量,而是不断的重复着:“天狗快散!天狗快散!”
“母亲你回答我!”大圣女硬是把老妇的身体掰了过来,她一半惊喜一半害怕的道:“母亲你也看到了,今天有日食是不是?我没有看错,他们也没有看错,日食就在今天,就在今天对不对?”
老妇一开始还极不情愿的扭着身体,但在听见“日食”这个词之后,双目稍微恢复了一些清明。她反手抓住大圣女颤抖着的手,急切唤着大圣女的闺名:“阿乔阿乔,天狗来了,你快准备去祭祀,你快去!天狗食日,百姓又要遭殃了,怀安又危矣,危矣。”
老妇枯槁一般的手十分慈爱的抚过大圣女的发髻,抚过她的脸颊,一如当年那般,就像大圣女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一般,带着温暖和疼爱。
她喃喃着:“你可以的,你一直都是个做得到的孩子,有你去祭祀,怀安就会安泰了,一定会的……”
说到后面,老妇竟像是脱力了一般,两眼一翻,原地晕了过去。
大圣女独自一人站着,她呆呆的望着前方,根本没有在意老妇躺在自己脚边那如同破布一般的身体,而是慢慢的哭了出来。
泪水一滴,又一滴落在枯草之上,哭声也由抽噎变成了大笑。
大圣女仰头笑着,带着几分癫狂与肆意,渐渐的躬下身体抱着肚子,总算开始端详起了老妇的样子。
“母亲,您真是世上最好的母亲。”她带着笑意喃喃,就像是个二八少女一般,天真无邪。“有您的这句话,阿乔总算安心了。我才是大圣女,我说的才是对的。楚玥之流,不足为惧。哈哈,哈哈哈哈!”
裙摆拂过老妇的脸颊,伴随着大圣女的笑声,那道身影消失在了破院子里。
躺在地上的人幽幽的睁开眼,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