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月的确是风平浪静得过头了,想到三小姐信中所说的“府内府外皆是危险”,楚玥倒开始有些期待了。
扶柳院一副惨淡景象,丫鬟们将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被主子寻到错处挨训受罚。里屋传来一阵斥责声,随后负责茶水的娟儿双手红肿地哭着跑了出来。
见状,众人将头埋得更低了。
郑姑姑将屋门虚掩起来,看了一眼面露狠色的大姨娘,叹了口气:“四小姐。”
她像未出阁的时候那样唤着大姨娘,只见那三十余岁的华美妇人肩膀一颤,眼角染上了泪光,大姨娘将声音压得很低,带上了一丝颤抖:“姑姑,你让我为了青儿的婚事暂且忍下不发,我便忍了。可是……他怎能对自己的弟弟下手?!”
“四小姐……”郑姑姑露出心疼的表情,她是清贵世家郑家四小姐的奶娘,四小姐虽是庶出,却也样样不输嫡小姐,若非老祖宗走得不是时候,要守孝三年,不然小姐怎么也能嫁到世家为正妻。小姐心气极高,这么多年筹谋算计,好不容易执掌了中馈,也怀上了小少爷。眼看着只要给大小姐挑一门好亲事,这日子就算圆满了,却……出了这么些事情。
郑姑姑拉着大姨娘手,语重心长地劝道:“大夫都看过了,就连周院判都说这胎……实在跟大少爷扯不上关系啊,姨娘千万别受了人挑拨,要是做出什么傻事来,大小姐的婚事该如何是好?”
“不!”大姨娘紧紧抓着郑姑姑的手,那力道大得叫人生疼,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十分可怕:“姑姑莫要骗我!鹂儿跟雀儿已经告诉我了,是那个野种!他找到了林道长!是他让林道长把我的孩儿弄掉的!只有林道长有这个本事,只可能是他!”
“您都……知道了?!”郑姑姑惊骇无比,随即厉声道:“那些个贱蹄子,竟敢在姨娘面前嚼舌根!”接着她又劝道:“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把林道长的事情给抖出来啊……姨娘暂且冷静,三思而行。”
血海深仇却无处得报的滋味简直要折磨死大姨娘,孩儿前几天还好好地待在她肚子里,此刻已然变成了一滩血水,一缕冤魂。这让她如何不仇,如何不恨!
但偏偏,楚昀找的是林道长。
林道长是个调药的好手,不仅治好了她多年的隐疾,还给大将军下了药。那个在沙场上驰骋的男人,自从她怀上大小姐后,就再也没去过她房里。所以,她找了个借口去到边疆,用药与大将军一夜欢好,这才怀上这个孩子。警醒如楚怀澜,都没察觉到自己中了药,只以为是酒劲上头。那些个庸医,又怎么能查出来她滑胎之事,是药物使然?
只是一旦把林道长推出去,就必然会扯出她给楚怀澜下药之事。以大将军的性格,若是知道她下药,只怕会一掌劈死她……
“难道,我就只能咽下这口气,不为我那苦命的孩儿报仇吗?”大姨娘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她恨不得将楚昀碎尸万段!
见大姨娘稍稍冷静了下来,郑姑姑心下松了一口气,道:“姨娘冷静下来就好,想要为小少爷报仇,法子多的去了,只要姨娘肯忍下这些日子,必定能心想事成的……”
郑姑姑悄声与大姨娘说了许多,直到大姨娘累得睡下这才悄悄退了出去。她寻到鹂儿和雀儿的房里,从怀里掏出两袋碎银子递给她们:“干得不错,没留下蛛丝马迹吧?”
鹂儿跟雀儿掂了掂重量,简直心慌怒放,赶紧应承道:“姑姑放心,一切都是按照姑姑吩咐的做的,绝对不会让人查出半分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