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秋的夏夜,柳如梦独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唯有满天的繁星及一轮明月为她指路。之前一直是她心之向往的颜王府,如今却是她最不想待的地方!
可除了那里,她又能去那里呢?寻欢阁?她的骄傲让她无法再次踏入那个灯红酒绿的烟花之地,她也受不了回去后那些青楼女子的嘲讽声,不!我不愿去寻欢阁。去宰相府?即便叶希之愿意,只怕宰相大人是无法容留她的。那她还能去哪儿?现实告诉她,眼下除了回颜王府,她无处可去。
“天下之大我竟无容身之处!何以我会落得如此地步?”柳如梦在无人的街上放肆大笑,那笑声无比凄楚。
直到眼角的流水打湿了她的双颊,在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是赵卿承!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赵卿承!”
“对!我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般都是因为他!”柳如梦脸上的泪水未干,眼神却变得无比怨毒,不再唉声自怜。
若非当年赵卿承让她情根深种,她又岂会蛊惑她爹毛遂自荐随他出征客死他乡;若非她爹当年的死,她又岂会被贬为奴又委身于寻欢阁;若非在受不了长居寻欢阁,她又岂会急于想入住颜王府;若非她心有不甘,仍旧对他念念不忘何以会参加那场可笑的比试被厉未惜嘲弄。
她所有的遭遇皆是拜赵卿承所赐!这全部都是他的错,是他的薄情寡义所导致的结果。柳如梦突然不怪罪厉未惜了,她想明白了,今日即便没有厉未惜,难保明日不会冒出个张未惜、李未惜,说到底是赵卿承有负于她;她该恨该怨的人应该是他。
一阵凉风袭来,微醺的柳如梦胃里一阵翻滚。
“呕——”她单手扶着墙,似乎要将心中的恨意与胃中的不适之感尽数宣泄出来。
“姑娘,你没事吧?”一块干净的帕子递了过来,伴着一位面容姣好的男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柳如梦并未接过那块帕子,而是一连后退数步,警惕地望着那名男子。
“姑娘,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扎克在一旁打着圆场。
借着月光,她看轻了扎克的脸,“是你!”这人在小酒馆里救过她,她还记得。
扎克见她认出了他,开口道:“这位是我家主子,方才在酒馆也是他示意我出手相助的。”
“你们为何跟踪我?”柳如梦似乎还未曾放下戒备。
扎克挠了挠头,一脸憨态,“夜深了,我家主子是担心你一个姑娘家独自走在街上不安全这才一路相护。”
闻言,柳如梦又打量了他们许久,才稍稍放松了警惕,她上前几步接过巴尔特一直递着的帕子。
“谢谢。”她轻轻擦拭着嘴角。
巴特尔见她接受了他的好意,温柔地笑了笑。
他们一行三人,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柳姑娘,别怪我多嘴。你一个姑娘家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大可寻家中的亲人亦或者朋友诉说,如此独自在外借酒消愁实在是不妥。”
他一开口说话,柳如梦便发现他的声音很好听,很能安抚人心,让人有种倾诉的欲望。
她望了他一眼,幽幽地道:“我没有家人,也不曾有朋友。”
她以为自己会接受到他异样的眼神,未曾想他却没有,“若是柳姑娘不嫌弃,我愿意作你的听众,为你分忧。”
柳如梦看着他和善的眼神,有些举棋不定,巴尔特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柳姑娘无须有所顾虑,你我萍水相逢,待将你平安送至府中,我便会离开,日后只怕也未必有机会相见。”
他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柳如梦自然听得明白,她深吸一口气,将内心深处积压已久的怨气,恨意,甚至是爱意尽数倾倒了出来,说完后她整个人顿感轻松了许多。
巴特尔听完她的诉说,摇摇头,叹息道:“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竟遇到了一个如此寡情的负心汉,我真为你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