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儒用他那洪亮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的将先帝的这道遗诏昭告于在场众人。顷刻间,奉天殿中鸦雀无声,没有一人敢开口,亦没有一人敢抬头,更没有一人敢起身。
“颜王——不,如今该唤您一声‘皇上’了。”叶向儒冲赵卿承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您还不来接旨吗?”
赵卿承刚想走过去,就听到赵衍承近乎癫狂的梦呓声响起:“所以······父皇从未属意过朕,在他心里这张龙椅永远是留给皇兄的!朕就说吗······皇兄当年只是失踪,父皇怎么会突然就传位给朕?母后,您将朕骗的好苦啊!朕明明就不想做皇帝,却偏偏还要努力的成为一个不辱皇恩的好皇帝,如今看来当真是个大笑话啊!”他瘫软在龙椅中,用力揉搓着扶手上的龙头,一脸的凄楚,他不知道自己眼下该如何自处。
“这遗诏是假的!这一定不是真的,衍儿你别信。当年,母后已经······”太后有些口不择言,好在她及时的意识到了,果断的闭上了嘴巴。
“太后当年是已经将那诏书处理了吗?”叶向儒轻蔑地看着太后,“兴许,先帝早已预知会有人图谋不轨,故而才一式两份。想来这一份是先帝偷偷命人放上去的,以备后患。”
“那也未必,谁知道是不是叶相爷你的手笔。”未免太后倒台,帝位易主,而祸及自身,钱迟瑞已经开始不顾一切的睁眼说瞎话了,“或许,是你让叶统领找机会放上去的假遗诏也未可知啊!”
叶向儒就是顾虑到会有人质疑,故而刚才未让自己的长孙叶望之去取藏在匾额后的遗诏,转而让左将军代劳,可即便是这样却还是遭到了钱迟瑞的非议。不过,他可是叶向儒,一个历经三朝的老人,又何是他未料及的。
“钱大人,你以为这奉天殿是菜市口的牌楼吗?”叶向儒噗之一鼻,“老夫以为,这白纸黑字的遗诏,远比当年太后所转述的口谕要真实的多吧!”
这一刻,在场所有文物百官算是彻底看清了眼下的局势;本以为只是被皇上急召进宫商讨若水国的事情,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很明显,原本太后是想借着若水国向皇上发难之事,连根除去颜王以绝后患;未曾想颜王居然有备而来,反将一军揭露太后当年罪行,以此想要逼宫。而他们这些人则傻乎乎的,莫名被强行拉入了这场战争之中,且必须在这两方势力当中做出抉择。
到底是该站在太后、皇上、枢密使钱大人那一边呢,还是站在颜王、叶相爷那一边呢?想必,这是个同时萦绕在百官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大问题。
同时,他们也在心中不禁埋怨起这位自小离经叛道的颜王,谁让他就连“谋朝篡位”都要别树一帜。旁人都是趁着人少,且人越少越好的时候,偷摸着带兵冲入大殿,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他则不然,不仅不带一兵一卒,还非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直言自己就是来夺位的,这叫他们情何以堪?这不是非逼着他们做出抉择吗?可他们并不想参与其中啊!不论最后是维持现状,亦或是改朝换代,他们只想当好他们的官,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仅此而已。
就在这些一脸愁苦的官员纠结着到底该站哪头才能得以保全自己的官职,乃至性命的时候,太后却再次振作精神阴笑着站了起来。
她伸手指着赵卿承的鼻子,厉声道:“就算如此,他也没有资格继承大统!”她打算做最后一搏,即使可能会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
“臣以为太后您既然认可了这道遗诏,那么又何出此言呢?”说话的不是赵卿承而是叶向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