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将他胸口的纱布解开,映入眼帘的是宽约两公分,皮肉外翻,触目惊心的剑伤。不知为何,厉未惜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她想伸手轻抚伤口,却又怕弄疼他,也怕已然止血的伤口再次流血,更怕因自己的碰触致使他伤口感染,故而她的手就这么僵在伤口上方,欲触不触的。
赵卿承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他伸手抓住她在他伤口上方不停颤抖的小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好了,你不用担心,这只是个小伤。”
厉未惜怕这一拥会碰触到他的伤口想要挣扎,却听耳边传来他低沉磁性地声音,“别动!你要动了可就会碰到我的伤口。”
她略带哽咽地开口道:“还疼吗?”感觉到抵在自己头顶的下巴摇了摇。
“只要有你的关心,再深的伤口也不疼了。”
昨夜,赵卿承以为裴慕云这一剑不过是伤及他的皮肉;可当太医将查看伤口的时候,才发现胸口这一剑刺的不浅,他自己都惊讶不已。当时就心想,自己还是低估了裴慕云,倘若这一剑再深少许就极有可能会危及性命。
“他还是手下留情了。”
厉未惜一愣,没想到赵卿承居然会为裴慕云说话。“你——”
“平心而论,他若是当真铁了心想要我性命的话,这一剑可以刺得更深。当然,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地进宫行刺。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我才没有为难他,毫发无伤地将他关押起来。”
赵卿承这明显是话里有话,他客观的对裴慕云的刺杀行为做了评价,同时也向厉未惜表明裴慕云并未受伤,且他也没有给其用刑,所以她就别再开口求情了。
厉未惜何其聪明自然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她轻轻地从他怀里挣脱,温柔地替他将衣衫穿戴整齐。这才直视着他的眼,道:“你能不能先放了他?”见赵卿承要开口,她伸出手指贴上了他的唇,“我知道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请求有多过分。可是,你不也觉得事情另有隐情吗?既然如此,何不好人做到底,暂且放他出来,待事情有了一个论断之后再做处理呢?当然,我不是让你就此放他自由,而是别将他关押在天牢,可不可以?”天牢里是什么情况,她清楚的很,当初她被诬陷的时候就是被关押在那里。
“这个要求的确是很过分!”他显然有些不快,脸上的表情也阴郁了起来,“你可有考虑过,若是我答应了你,那么我的皇威何在?”
“所以,我才说换个地方关押,而非释放他。”她眼中带着祈求,“卿承,我们认识至今从未求过你,这一次就当我求你——”
“是不是那个质子让你这么来求我的?”
她一直就是他的软肋,他从不否认,自然他们身边的人也都知晓。他不认为以厉未惜刚才的表现会是虚情假意,可她此刻这般不计自尊的哀求自己,实在让他不得做此猜想。
“恩和是来求我了。”她如实回答,“但他只求我让你别对裴慕云动杀念,至于其他的是我自己的意思。”
“你不欠他的。”
“我知道。我只想做个妹妹该做的,且尽力将之做好。”
赵卿承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能保证我放了他之后,他不再来找我寻仇吗?”他还是松口了。
“这个我会去跟他说的。”她因他的退让而欣喜。
“那你先去说服他之后,我们再来谈这个问题。”
厉未惜知道这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了,她不能强求他现在就答应自己。于是,她点头,道:“一言为定!”在她即将走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赵卿承忍不住叫住了她,厉未惜驻步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