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血迹斑驳,却还在不停的击打竹子,仿佛不知道疼一般。又或者也许只有手疼了,别的地方就不会再疼了……
再次醒来,男人躺在叠翠林的泥地上,他疯了一夜,而这四周大片的竹林几乎被他毁尽。
陆轻鸿踉跄着起身,无视满身的露水与泥渍,也不顾受伤的双手,眼神空洞漫无目的地走着,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思春台,这个承载了他与她所有记忆的地方。
恍惚间,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哇偶!从这里看到的天空特别的美哦!
陆轻鸿你常常来这里赏月看星星吗?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里取了什么名字呢!
上面好凉啊,陆轻鸿,你这样躺下你不怕凉吗?
男人用力地摇着头,想把这些记忆也一并摇走,可偏偏越来越清晰。
他大步跨上石台,直接躺在了石头上,手下意识的对着石头发力,冰冷的石头立刻热了。
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再也没有人,会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说:陆轻鸿,你的功夫好厉害哦!
男人嘴角扯了扯,手抚上心脏,这时他终于承认,他在想念那个叫做阿璃的女人,疯狂的想念!
陆轻鸿醒来第十四天
男人神情开始恍惚,这是艾琉璃离开他的第十四天。
这短短的十四天,已经深刻的验证了陆轻鸿的不堪一击。
没有了她,男人的心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而他的灵魂都仿佛随着那个女人的离开,而变得支离破碎了。
阿璃,欺骗吗?
没错,是骗了,可是他骗她是假的,而她骗他却是真的……
这日,陆轻鸿终于搬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先前搬出去的原因是,卧室那张床上艾琉璃的味道太浓,他太讨厌。
而就在今天,他又搬回这里来了,原因是新的屋子太干净,没有一丝她的味道,这更难受的令他窒息。
搬回来后的第一件事,陆轻鸿从衣橱里拿出一个包袱,打开包袱,里面竟是艾琉璃为她缝制的白衣。
衣服已经碎成几块,还沾上了血迹,那是艾琉璃的血。
陆轻鸿轻轻抚摸这件,他还来不及穿过的衣服,心里一阵阵抽痛。
他这么多天第一次喊阿三出来,竟是让他找针线。
陆轻鸿别扭的一针一针,把碎了的衣服重新缝在一起。那仔细的模样,就像粘小葫芦时一样小心翼翼。
可对于拿针,他毕竟是门外汉,原本就歪歪斜斜的针脚,被他走过一遍后,更斜的没边了。
可拿起重新缝好的衣服,陆轻鸿却笑了,笑的惨淡。
把衣服抱在心前,他好像看见了,一个女孩坐在他的床畔,半倚在他身上。
她拉起他的手,指了指她的头,然后又抚上心脏的位置说:
“陆轻鸿,我的这里,还有这里都对你投降了,你赢了!我爱你,我爱上你了,我彻彻底底的爱上你了!”
陆轻鸿抬手,想摸一下女孩的脸,捞到的却是空气,然后他把脸闷进被子里,说:“阿璃,我也爱你,好爱好爱!”
这时,男人一滴冰冷潮湿的泪,滴进棉被里,晕出了满室的悲伤。
陆轻鸿醒来后的第二十天
今天男人一天都没出房门,甚至连皇上的圣旨都没有出来跪接。
还好,宣旨的是宫里的老人薛德禄。
这薛德禄年过半百,侍奉过两代皇帝,一是先帝朝庆,二是当今皇上御丰,此人衷心为主,明德明理,知陆轻鸿乃国之栋梁,遂不与之计较,便让臧正代为接旨。
而此刻,陆轻鸿只是在房里弹琴。
直到今天,一干人等终于发现了陆轻鸿的反常,他们坐立难安。
从早上到晚上,陆轻鸿房间里飘出来的都是同一首曲子的调子,是他们从未听过的,那调子极为悲凉。
这下翾龙邦的人彻底感觉出他们的帮主不对劲了。
渐渐的,他们开始明白,不是帮主不在乎那夏之柔了,而是在乎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重要了。
陆轻鸿弹的就是艾琉璃说分手那天唱的歌,她说歌名叫做《白色恋人》。
白色恋人,不被接受的爱恋,苍白的,是永远等不到的终点!
已是深夜,陆轻鸿的手指还在琴上动着。
一整天了,丝毫没有停歇,原本就是已经受伤的手,现在更加血肉模糊。
他仿佛是在等一个人,等那个人从窗口爬进来,惊呼一声:天呐,都流血了,陆轻鸿,你笨死了!
陆轻鸿醒来第二十二天
今天,男人进了艾琉璃以前曾住过的房间,推开房门,往日一幕幕温馨的场景袭上心头。
要是早知道这次的分别会让她彻底离开自,那他情愿一辈子把她关在这屋子里。
要是早知道他们的缘分如此短暂,他一定会早早娶了她。
早早娶了她,做他的妻……
陆轻鸿一直执着于上次的纸鸢没放成,所以在她艾琉璃的房间里,他开始重新做起来。
骨架一次次的折断,油纸一次次破损,浆糊,竹片凌乱了一地,却始终没有做成。
陆轻鸿醒来后的第二十四天
今日男人依旧把自己关在艾琉璃的房间,一向自控的他,却喝的酩酊大醉,而他,自出生后,就从没这么放纵过。
他仍记得那天,艾琉璃握着他的手问:陆轻鸿,你开心吗?
他想那一刻,他是开心的,因为身边的这个女人而开心。
“阿璃,离开我你开心吗?靠在那个男人的怀里你开心吗?如果你开心,那我怎么办?没有你,我怎么开心,你还不如让我永远不懂得开心的滋味呢!”
陆轻鸿从贴近心口的里衣小心翼翼掏出一张纸,竟是那天艾琉璃送给臧正的自画像,没想到他小心贴身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