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这个自负的少年,为何会和陆轻鸿那么亲,事实明明摆在眼前,袁成斌却和长恨一样相信,相信陆轻鸿不是杀死居天阳的凶手。
很久以后,艾琉璃再次回头想这一幕的时候,才发现,也许那时,袁成斌就知道,陆轻鸿即将命不久矣。
和陆轻鸿最后那一抱后,袁成斌就开始期盼,在原来模样的来世,与陆轻鸿重逢!
回去的路上,陆轻鸿一直拉着艾琉璃的手。
他们一起走过不知道是谁家的门口,那门边的春梅开了,不妖艳,却夺目!
微微清风中,片片粉色花瓣缓缓飞舞。
艾琉璃说:“陆轻鸿,你知道梅花三弄吗?”
男人一愣。
见他迷茫的表情,艾琉璃说完才又笑了笑,自己傻了吧,他怎么会知道呢!
“我很喜欢的一位才人,她叫琼瑶,她说过:梅花一弄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很凄凉是不是?”
两行清泪缓缓落下,伴随着微风,也伴随着飘落的花瓣,艾琉璃的世界,从这一刻开始全部变成了灰色,满满的都是绝望……
陆轻鸿抱住她。
“阿璃,不要再难过,不要因为和萨府的人分别再难过。你说过的,不论与谁,这世间相聚总有终时,离别也总有逢时!
既然这样,你和他们的分别,不论距离,不论生死,总会有结束的那一天,只要你一直等着,不管多久,总会有重逢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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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马,两个人,宁静的街道,在这时,却上演了最俗的戏码。
艾琉璃看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小女孩,她的脸上还挂着被风干的泪痕,两只眼睛里是无尽的哀伤,还有恐慌。
推测年纪,她似乎比袁成斌还要小个一两岁。
小女孩身边躺着一个人,上面盖着白色的粗布,从头到脚。
女孩的前面写了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艾琉璃跳下马,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已经在这里跪了好久,突然有人和她说话,她僵硬地抬起眼,很害怕,却强装镇定。
“我叫小蛮。”
小蛮……
艾琉璃轻轻在心里默念。
“家里除了你的父亲,还有别人吗?”
“没有了,”她摇了摇头,那表情仿佛要哭。
“我娘死了好几年了,我还有个妹妹,因为家里养不活,娘死的时候就送人了,我现在也找不到她了。”
这个女孩的声音很软,这让艾琉璃无意识地想到了长欢。
那个像麻雀一样,唧唧喳喳,却在最美的年纪葬身火海的小女孩。
“大姐姐?你是要买我吗?”看着艾琉璃久久地盯着她也不说话,小蛮瞪着大眼睛,有些紧张的搓着手问。
艾琉璃看着她,摇了摇头,“我没有钱。”她取钱的印章已经给了老季。
“奥,没关系的,我再等等吧,天不算太热,我爹爹应该也能再等等的。”小蛮的眼神暗淡下来,却还在强撑着说。
艾琉璃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不忍。
“不过,虽然我没有钱,但我旁边的这位很有钱,他一定会帮你父亲买棺材下葬的。”艾琉璃指了指旁边的陆轻鸿。
“真的吗?大哥哥你会帮我父亲下葬吗?”小蛮哀切的看了看他,眨了眨眼睛。
“我很想帮你,可是我也没钱。”陆轻鸿叹了口气。
小蛮一听,终于忍不住,眼泪红了眼眶。
跪在这里四天了,在这个饥荒的年代,没有一个人过来问她。
今天终于有人来和她说话,她以为爹爹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可是这两个人却又没钱。
小蛮盘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艾琉璃终于看不下去了:“喂,陆轻鸿,你就没有点同情心吗?你看她多可怜,多么孝顺,你就帮帮她,你怎么会没钱!”
艾琉璃大声问他。
“阿璃,我真的没拿钱。”他原本就没有带钱的习惯。
“上次我们去大昌布店买衣服,你的银票都是几千两几千两的往外拿!”
“你也说了是上次,这次出门我真忘了带了。”因为她要去寒冰洞看居天阳,他难受的心都要碎了,那还有心思带钱。
“你那么有钱,不会连个棺材本都拿不出来吧!”艾琉璃斜眤他。
“你钱庄还有好几十万两呢,你怎么不买她?”陆轻鸿反问。
“你也说在钱庄了,我取钱的印章给老季了!”
随即陆轻鸿表情无辜,表示真没办法了。
“阿三,阿三呢?快点叫他出来!”艾琉璃开始吼叫。
“别叫了,我没带他。”陆轻鸿又说。
“不可能,恨姨吩咐过,他必须要跟你寸步不离!”
“阿璃,你这么有文化,应该知道有句话叫做:县官不如现管!”陆轻鸿再次摆摆手说。
“你,岂有此理!”艾琉璃快要气抽抽了。
“你不可能没有钱,那……那我们上午吃的臭豆腐,臭豆腐我没付钱,如果不是你付了钱,那个王阿婆怎么可能让我们走!”她又质问他。
“我给王婆打了个欠条。”这厮说的云淡风轻。
吃个臭豆腐竟然赊账!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总之艾琉璃气得恨不得在这张帅帅的脸上,送上两座五指山。
“哥哥,姐姐,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这时一旁的小蛮轻轻的说。
“是小蛮和爹爹命苦,不怪别人,我再等等就行了,天色晚了,你们早点回家去吧。”
艾琉璃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为什么世界上的人要有这么大差距?
真的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谁说的人没有贵贱之分,去他NND,全是瞎话!
只要这世界上存在着贫富的差距,这人就永远有贵有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