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乃至皇帝的主要代步工具是马车,当时的车舆中牛车也不是很多,一村才几头牛?唯有富有的魏国比较多。
黔首无精打彩拉着些日用品在行走,双眼红彤彤,原本脏乱的头发胡须更是一团糟蹋,好象用力拉扯过。
有些挎着竹蓝子、木篓的人神色萎靡不振,如中了霜毒的蔫蔫茄子。
有些妇人还偷偷地用袖袍抹去眼泪,目内泛红,连身边的孩童亦不同寻常,小牙齿咬的格格作响,小脸儿一脸恨色,双曈似是在冒着火苗。
“什么情况?”小三儿很是奇怪,快步走向东门。
一处官方告示墙上贴着一张文榜。
榜文下围着几十人,无一不是沉重少言,有些年长的独臂、独脚黔首脸上布满了浑浊泪水。
一些人握紧了拳头,又放松,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榜文,叹息一声步履阑珊肃肃而去!
“唉!”又一老汉柱着木柺杖佝偻着一步一步走开。
小三儿放目一看,原来是和约已出,放人并割地三百里,包括了函谷关,此关之险要,一夫当关,万夫难进。
紧攥着东方六国重隘,历来乃兵家必争之地,如此险关只需一营兵马驻守便安如磐石。
现却要割地三百里,三百里之内挥洒了多少代秦人的鲜血才换来的?一万?十万?三十万?
从看着榜文的那一刻,老秦人不禁潸然泪下,屈辱?不甘?无奈兼而有之,更多的是悲凉。
唯独没有怨恨君王,国君都中狼毒箭而亡,东方六国虽卑秦,秦民虽风俗粗犷、不拘小节,但更多的人也知道不能再打了,家没人丁可抽,田无劳力可耕,再开打离灭国不远也。
“唉!”小三儿感受到了一片悲凉之气,长叹一声,回到了天然居。
一大早,天然居内坐满了人,大多满脸肃瑟!借酒消愁愁更愁,酒量差点的已经趴在案几之上。
没等他踏上二楼,一个小内侍快步进入,走进了他的身旁小声道:“王师、王师,君上有请,政事堂议事!”
秦孝公有请?小三儿随小内侍进入政事堂。
黑伯见之,快步迎上来:“王师,君上在上书房等候,请。”
“有劳黑伯!”
小三儿在门口闻到了一阵酒香,王案上放着一坛至尊醉仙人,两个斑斓青铜酒爵。
秦孝公站在剑架上,一动不动背对着他。
“黑伯,为甚不点灯?”
天色阴沉,室内阴喑。
青铜架上两排十五连盏灯却一灯不亮,气氛压抑。
“王师,这……”黑伯望了一下秦孝公。
“点吧,破晓前的黑暗,总会让人迷茫,伸手不五指抓不住天际。
作《短歌行》那位枭雄君王,曾带甲数十万,一把火被人在水上烧了十数万人马,疫病又生,又去十数万。
死里逃生的他在大帐内面对着神色张皇失措的诸将大臣,一小坛杜康酒一而尽,猛砸酒坛,仰天大笑不止,笑着道:“天不亡我,它日必卷土重来!”
君上,可悲愤不可消极颓废,大秦平民百姓等着你兢兢业业回报他们那爱秦护秦之心,刚才东城所见,黔首百姓心内都憋着一口气呢!”
嬴渠梁转过身,胡茬子突出,面容憔悴不堪,双目红肿,对着小三儿长身一揖:
“老师,渠梁受教了,我并无颓废,只是感觉到很难受,公父及历代先祖辛苦打下的河西几百里河山就在本公身上相双奉上,实乃羞愧难当!”
“我倒是觉得不能这样想,你得想这次的决策是多么的高瞻远瞩、布局是多么的庞大。
他日等我们积蓄力量,一举重夺几百里横扫六国之时,史官只会大书特书,将一切能赞誉的美词强加于你的身上。
到时可告祭宗庙,抬头挺胸凸肚正气浩然说着当年的孙儿如何如何忍耻苟活,日日锥自股、卧薪尝胆,终得大宝等等……”
小三儿化身为精神导师,不,变成传销头目才对。
嬴渠梁听着老师兼妹夫一番另类的言论,心中的压抑、羞愧、耻辱顿时便去了一大半。
两人在酒案几边对坐,黑伯给两人倒了两爵酒,又退到了一边。
“老师,如今和约出,公叔痤一早亦随魏使归国。不用多久,魏王必派人来接收城防,如之用甚方法去拖延?”秦孝公小呷一口酒道。
“他们东方六国不是笑话西秦是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