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屿墨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洗去应酬时的烟酒味,翻出行李箱纪棠给他整理的备用衣服,随便从里面拿了套浅灰色家居服出来穿上,刚洗过澡的缘故,短发看起来蓬松清爽,平日里的那股英明沉稳气息瞬间淡化不少。
外面,宋途站在壁灯下,轻声询问他是否让前台叫餐。
宋屿墨在商务酒会上没吃什么,眼下也没什么胃口,没有让宋途去安排。
之后,便迈步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坐下,修长冷白的手拿起没响动过的黑色手机,打开看,短信的界面上还停留在联系人纪棠
时间十一点三十分,再过半小时就要凌晨了。
也意味着,这一整天的时间就快结束。
宋屿墨手指抵着屏幕往上翻,是纪棠平时给他发的那些甜蜜短信。
他没有清空短信的习惯,以至每条都保留着。
老公,你出差在外要记得吃饭饭。
今天也想老公,老公为了赚钱养我真的好辛苦哦,一想到就好感动好爱老公,我纪棠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女人才能嫁给你。
老公出差第三天了,离开老公的每一秒都感觉在家度日如年,人家好想你,老公为了工作辛苦了,爱你。
老公,今天你出差的城市有雨,记得出门多穿一件保暖衣服哦。老公最帅了。
宋屿墨今晚难得有空,将纪棠给他发过的短息都逐字一一看完。
他深邃的眉眼里情绪不明显,长指停留在联系人上面,有一两秒的犹豫想回一条过去,而很快,手机时间显示出凌晨已过。
宋屿墨还维持着平日的冷静从容,手肘撑到膝盖上,握着手机。
在漫不经心地陷入沉思,给她发短信能说点什么呢
似乎一时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借口。
于是许久都没动静。
直到他听见一声短信的提示音,回过神。
在手机的界面上,来电提示人不是纪棠。
而是她的二哥:纪度舟。
宋屿墨入住的这家商务酒店顶楼套房,客厅外是有个全景露天阳台,站在那儿可以俯瞰欣赏这个城市繁华的夜景,很适合与朋友闲谈。
十分钟后。
他身姿笔直地立在阳台边沿,目光静默地看着高楼大厦下的繁华街道,修长的手指端着玻璃杯,半响才将视线移到了站在几步之外的带着书卷气的男人身上。
纪度舟是他在收藏界结交多年的好朋友,两人都是脾性相同,兴趣广泛,这些年经常在世界各地不遗余力地收藏中国画,古董瓷器等。
见他来了,宋屿墨朝他礼貌颔首,先是不痛不痒的聊了几句入住同家酒店的场面话。
宋途立刻端了杯红酒过来,纪度舟颇为养生的没有抬手接,薄唇发出的嗓音质地干净清冽:“晚上不宜过度饮酒,给我来杯温牛奶 ,谢谢。”
倘若是纪棠也在场的话,看到这幕,只会无聊得翻个大白眼。
而宋途就表现的很淡定,因为他家宋总手上的玻璃杯也装着热好的新鲜牛奶。
他们这样声名远播的商人,往往在酒局上谈最贵的生意,享受着最顶级的服务待遇,总是很容易给外界一种举止间叱咤风云的气势。
但是回到家中,许是谁也没料到会懂得修身养性到这种地步。
宋途重新热了一杯温牛奶递给纪度舟后,就自觉的退下了。
不敢偷听墙角。
待没有闲杂人等,纪度舟喝了口热牛奶润嗓子,将视线放在低头看手机的宋屿墨身上,似乎很少见到好友会这样反常的一面,他淡淡的嗤笑了声:“有心事”
宋屿墨今晚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常,不过经纪度舟这样一问,很快就自我想通了。
是因为纪棠拒绝陪她出差后。
还没有给他发短信。
于是他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失态,语调缓缓平述着,要不是亲口承认是因为这个,光看他那张神情寡淡的脸庞,是看不出半点在意的情绪的。
智商过高的男人,就越轻易陷入男女间的困惑里。
因为感情是最不受任何框架所约束的,也不会遵守任何规则安排。
纪度舟沉思片刻,也说:“她今天刚拉黑了我。”
宋屿墨闻言,长指点开手机微信的页面,几下后,又若无其事地关上。
“你得罪她了”
他语调问的极淡,却略停顿片刻。
看了纪度舟一眼,像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位二舅子得罪纪棠,从而害他被连坐九族了
纪度舟也是这样怀疑这位妹夫的,线条凌厉而漂亮的脸庞轮廓被灯光照映得十分认真,使得他说出口的话听上去可信度很高:“我妹从小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都没跟我脸红吵过架,骂过我这次她把我拉黑了,是不是你顾着在外出差工作,冷落她了”
宋屿墨直接否认了这一项指责,因为他昨晚很诚恳地邀请纪棠了的。
“她不会。”
纪度舟若有所思:“三年之痒,一定是她对你丧失了新鲜感,腻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无非是在警示着宋屿墨:你完了,你要被离婚了。
宋屿墨眉头不留痕迹地皱起两秒,从纪度舟轻描淡写的这一句话里,解读出了更深层面上的意思。